时佩半拖半抱地背起楚衡,往校门外走。
快到盛夏了。
道路两旁的树叶哗哗作响,在袭来的一丝清凉中,他闻见独属于黄昏的寂寥味道,和楚衡身上清新的肥皂气息。时佩知道家里的司机就在校门口等着,但这并不妨碍他心底里的些许担忧,他试图奔跑起来,但实在太累,不得不放慢了脚步。
背上的人鼻息清晰可闻,撩拨在他耳廓。好痒。然而时佩腾不出手去挠,只好无奈地忍受着这些甜蜜的痛苦。他背着比自己高的楚衡难免吃力,可是莫名生出一种自豪来,仿佛是骑士和刚救出的公主在林荫道上逃亡,即使有掠过的风舒适地吹过脸颊缓解热气,他的心还因为刚才的吻砰砰乱跳,第一次感觉到几乎是浪漫的情绪。
但这浪漫的时刻很快被楚衡打断,他睁开眼睛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可以自己走...”
楚衡挣扎着要下来,被时佩重重地拍了下屁股:“别动!再动一下你再摔晕了我可不管!”
“只是擦伤和一些瘀伤,突然晕倒应该是太累了,加上有点低血糖没及时吃饭吧。”医生嘱咐说,“回家好好休息就好了。”
但时佩怎么肯带他回家。他刚才吻得激烈,楚衡的嘴唇都没褪去红肿,脖子上也留下了印子。哪怕父母不常回家,这副样子也不能让保姆看见——刚才的医生脸上就挂着怪异的表情,看似严肃的语气下也有那么点八卦的意味,像窥破了他们的秘密。
楚衡在医院的床上趴也不是,躺也不是,背后因拖拽造成的伤痕火辣辣地疼,青紫的膝盖也没好全,只好选择侧身卧着。他刚想背对时佩躺下,就被时佩强令转过来。然而他还是尴尬得不敢看他。他和时佩,居然在器材室接吻,更离谱的是还做了那些淫秽的事。
他无法控制地想象这样的情形:校工打开器材室的门,闻到的全是荒淫放浪的气息,那么这位正义的化身当然会想办法找出作案者,将他们沾满精液的纸团作为呈堂证供。他和时佩一个都没办法幸免,会在周一升旗仪式时站在主席台上示众,像是一起绑在中世纪的火刑架上被炙热的目光灼烤。他们会说什么?同性恋。变态。不要脸。哦,也许同学会更深地挖掘,发现他的身份,然后再在他和时佩头上加一等罪名——乱伦者。他并不愿这样幻想自己的境遇,然而如果时佩真的能被这样残忍对待,楚衡甘愿也受这些苦。反正更大的苦他也吃过了。
这样的幻想带给楚衡一种暂时的安慰,然而幻想过后就是深深的绝望——事实并不会像这样令人痛快。时佩捉摸不透的行为和自己并不听大脑控制的性器官,这两样都是罪恶的根源,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清清白白地从中剥离。
于是他克制着自己低落的情绪小声问,“你什么时候回家?”
时佩突然莫名其妙地委屈起来。明明是我辛辛苦苦背你到车上,送你去医院,话里话外还是处处都在赶我走。这样我不就变成了个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人了?他赌气似的撇着嘴说:“谁说我要回家?我在这陪你。”
他惊讶地瞪圆眼睛看着他,嘴唇蠕动着无声重复时佩的话。
“有什么问题吗?”时佩咬着牙反问,刚想发火,又想,还是算了,他现在还算是个病人,今天就放他一马不跟他生气。外卖的短信响起,他飞也似的转过身去取餐,脚把地面跺得砰砰作响。
某个书呆子吃过饭还想拿出作业来写,然而时佩说已经替他给老师请好了假,强硬地按他在被子里睡下。
楚衡很快就睡着了。时佩站在窗边,暗自盘算,应该要好好整那些人一顿。然而余渔...之前稍微调查过,她在原来的学校倒是风光,凭一己之力把一群人都打进了医院。他心里得出结论——她并不怎么好惹。
不过这都不算什么。楚衡胆子还是小,他们在器材室大概也没搞什么小动作。他掰着手指计算,论长相么,自己是校草级别,论才艺么,没见得她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特长。算起来自己哪一点都比余渔好。那女孩一看就是个呆板木讷没情趣的处女,除了一副好皮囊没什么优点,更是根本就体会不到性爱的快乐,和她计较什么。时佩甚至为自己的宽宏大量得意起来,完全没有考虑到他现在争风吃醋的样子有多惊悚。
但对于谢景南,以及他可能的几个同伙,自然是绝对不会放过的。他打开手机,开始发信息。
楚衡从漫长的睡眠中醒来。他记不清具体做了什么梦,只记得梦里居然能感受到身体的疼痛,还有不同的人的声音在耳边吵吵闹闹。还好醒来时世界便安静了。自己被舒适的被子拥抱着,身体也不那么难受,不过右手臂却传来麻酥酥的痒。
他吓了一跳——时佩竟在他身边躺着。虽然那床明显是加大的,但被一个人热烘烘地贴着,楚衡一动都不敢动,只是试图慢慢挪出手臂。
“怎么了?”时佩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问。
“我手麻了...”
“哦。”时佩往下缩了缩身子,不自觉地将头埋在他的胸口,又沉入梦乡。他暴戾乖张的神色被朦胧的眸子尽数吸收,均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