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勒意外地有些沉闷,我静静地盯着他的脊背,发现他在发抖。我觉得,他不应该是害怕黑暗的人,担心地拍了拍他,塞勒回头看了我一眼,我才发现他是在笑。
“你笑什么?”我问。
他说:“你应该理解我的,嘿,我意思是,我们离他们越来越近了,几乎就在手边上,而他们完全打不过我。”
“是的。”我小声说,“但是我们要小心他们的歌声。”
“我们带了一些棉球。”塞勒说,“他们一张嘴,我们就塞在耳朵里。”
“但托马斯说过这可能不管用,不是吗?”
塞勒说:“你如果是胆小鬼,就乖乖待在我身后。不然到时候你哭了,我可不会安慰你的。”
我皱了皱眉头,努力不让塞勒看出我此刻的敌意。现在,我开始觉得克比顿让我盯着塞勒是个不够聪明的决定。因为我每每看到塞勒的背影,就忍不住想掐住他的脖子往树杆上撞。
看我不说话,塞勒自顾自地说:“我希望我能发现一只雌的。”
他的表情颇有一番意犹未尽,即使知道我没有什么同感,但也试图与我分享。
我一直知道他有一种破坏欲,这种欲望船上的每个人都有,但当塞勒的身上开始散发出的恶毒的味道开始,我不得不在脑海中把他与我分离开来。
火把烧得噼啪作响,随着我们渐渐深入,周围的环境似乎一直都没变化, 绕过直插云霄的巨树和潮湿的矮树丛,就能看到从未见过的植物和颜色诡异的藤蔓。
路面很复杂潮湿,塞勒几乎一直在用小刀砍着藤蔓为我们开路。我不觉得人鱼会喜欢住在这里,我想我应该跟其他人一样选择顺着水流去找人鱼,而不是为了克比顿一句话就跟着塞勒在未知的森林里像老鼠一样乱转。
“还要往深处走吗,离水源越来越远了。”我提醒道。
“你说的对。”塞勒停下来,转过头来对我一笑,“我有个好战术。”
还没等我问询,塞勒开始大声喊道:“嘿,有人在么?”
安静的丛林被他的声音撕裂开来了,同时撕开的还有我绷紧的神经。
“你在做什么?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我气急败坏地呵斥他,但身体反常地开始轻松起来。因为我们不知道敌人在哪里,所以要保持时刻的紧张。我讨厌这种蹑手蹑脚的方式,一直都是。塞勒给了我放松的机会。
“不知道的是你。”塞勒掏出了枪,开始寻找蛰伏的敌人。
我这才发现问题所在,我们走了许久,一路上都惊动了不少小动物,比如鸟或者其他什么啮齿动物。要知道,他们本应该存在于这个海岛的每一个角落。但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什么都没有了,我们意识到一个令它们害怕的生物已经提前来过了。
只有野兽能了解野兽,我想。
我们开始变得安静起来,环顾四周,努力探寻身边任何一处角落。遮天的大树给了对方藏身之处,也方便我们隐蔽身形,我知道敌人就在附近,现在就看谁先沉不住气。
正常我要放弃的时候,一丛远处的灌木开始有了些许晃动,这样的声音在此时我们屏息之下显得颇为明显。
“我听到他了,他在那里。”塞勒抛下一句,就立刻冲了出去。
这是陆地上,这可能是小动物。
我也听到了动静,脸上表现了一丝怀疑,但是塞勒总是一意孤行。我顿了一瞬,还是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觉得我得相信塞勒的直觉,那种野兽的直觉。
塞勒跑得很快,也很擅长翻过障碍,我没能跟紧他,这导致他的衣角没过多久就消失在了火把的范围里。但黑暗中我并没有失去向导,远处传来塞勒厚重的脚步声与呼喊声,可以让我很快确定正确的方向,向他跑去。
“畜生!你伤到了我。”
突然,在光线传到不到的地方,传出塞勒的爆呵,他听起来开始进入到了战斗,但好像一个人对付不过。要知道,他可是船上最强壮的人,我不认为他会在这个时候故意示弱。
我的脚步开始加快了起来,我不应该会担心塞勒的安危,那时的我根本没有想到这些,我可能更多是想拦着塞勒别做一些不可饶恕的事情。
我还没想得更加具体,就在这时,枪声响起来了,告诉了我最应该担心的事情是什么。
听到震耳欲聋的枪声,我的血液像是顿时抽空,手指也凉的出奇,就像整个人站在冰川的深处,静静地散发出死亡的味道。那时,我知道纠缠我一生的噩梦开始了。
因为,我看到了血迹。
火把突然暗淡下来,隐隐有熄灭的迹象,一闪一灭之下让我的视线变得很困难,我本该看不到血的。
但是,一个宽大而光滑的尾鳍,击打在地上的那团血液上,让我不得不朝那里看去,直到,让我发现了他。
我们四目相对,在彼此的呼吸中凝视着。
我发誓我会永远记得那双眼睛,那眼眸极深,呈幽蓝色。在对视的一瞬间,我似乎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