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雌人鱼吗?”当我抚着墙爬起来时,看到人鱼那如羽扇一般的尾鳍在我面前的地上滑过,脑中开始响着托马斯对我说的话。
“她的尾巴就跟女人的纱裙一样美。”
突然一个闪电照亮了整个洞穴,让对面的人鱼苍白的脸显得格外清晰。他紧紧地咬着嘴唇,零星的水珠凝在他的鼻间,我几乎听不到他呼吸的声音。
我心疼地走了过去。
在我有靠近的意图的时候,他飞快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侧过头用尾巴圈住了自己。进洞的时候手电被我放在了地上,光线并不是多么乐观。但我还是能看到他一只手牢牢地扣在石壁上,另一只松松垮垮地放在一旁,像是在无声地抵抗着什么。
顿时,轰鸣声来临了,我感觉洞外的惊雷响在了我的心里。
是啊,我怎么忘记了呢?
那颗子弹还在里面吗?
我缓缓地摸过去,人鱼听到动静在黑暗中蜷缩起身体,我看到他的尾巴一直在拨动,他试图做点什么,但已经无法将我推开了。为了爬到这里避雨,子弹的伤口已经深可彻骨,刚才被一个愚蠢的人类惊吓,以为我在给其他人类发信号,他为了抵抗又碰到了他的伤处。
真是一个小可怜,一个小小的动作竟然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气。
“我可以帮你,你相信我吗?”我说着,将手按在了他的腹部上,他的尾鳍颤巍巍地翘起来,眼神也终于落在了我身上。
他之前的态度一直都很明确,毕竟排斥、反感与憎恨这些动作动物间表达的共性很强,他不需要语言就能传达给我。但是当我凑到离他只有10英寸时,我似乎在他的脸上捕捉不到任何情绪了。如果,人鱼能通过表情交流那该多好啊,我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忐忑地等待他的回应。
之前的我在他的面前展露的我上半身所有的伤口,我尽力展现着我的治疗手段,那些可以帮助他的药品,对方不该没有看到。这是我的小诡计,当然这只能对一些拥有智力的动物有效。
人鱼的智商有多高?他们会与其他生物合作吗?他们思维的方式是怎么样的?会原谅曾经伤害过他的生物吗?
现在,我的表情虽是轻松而亲和的,但我敢说,我现在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全身的血液紧张地压缩着,像一罐亟待迸发的啤酒瓶。我一直知道,我面对的不是一个随便抚摸玩弄就能够打发的存在。对方是海中猛兽,其战斗力在陆地上也不能小觑。
在静默的对视中,我的眼神开始渐渐暗淡下来,意识到我果然不该对人鱼报以什么幻想。在我能找到的研究中,雄人鱼的智商比雌人鱼低太多了,这有利于他们种族的团结。或许他们能感兴趣的只有繁衍与觅食,当然也有一些鲁莽而好战的雄人鱼会去找鲨鱼单挑,这些人鱼都成为了人类研究机构里人鱼骨架收藏品中的大多数。
“不要紧,没什么。”我无奈地说,过了许久又补充道,“希望你有个更好的办法。”
我手指轻顿正准备离开,没有征兆的,人鱼却缓缓地将他的尾鳍放了下来。接下来,他的动作更是让我惊讶,只见,他在昏暗的洞穴中缓慢地蹭动起来。我看得清楚极了,他没有再故作坚强掩饰着什么,我都能看到他因为伤口而产生的不协调感。
最终,人鱼向我露出了他的枪伤,我短暂地与他交会了一下眼神之后,就被他的伤口吸引的全部注意力。只见那处血红的肉外翻着,留下肿胀的缝隙和破碎的水蓝色鳞片。眼下,我看不见那颗“炸弹”陷得有多深,只能看到液体缓缓流出来,在周围鳞片的间隙中填满了血色。
上帝完美的作品再次被人类损坏了。
我惊叹地看着那可怕的伤口,心里把塞勒骂了千万遍。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敲击在树叶、岩石和泥土上发出令人烦恼的声音。洞穴不仅阴冷潮湿,而且空气的味道也很奇怪,我并不喜欢这里,人鱼也是。
我躺在地上假眠,转头看过去,发现人鱼开始翻身,虽然没有露出什么表情,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但我能从他动作的频率感受到他缝合后的疼痛。我看过他凶悍的模样,不知道为何看到现在虚弱的他更加让我害怕。我害怕他就在我面前死去了。
于是,我开始摸索我身上的每一处口袋,后悔我实在带了大多伤害他的工具,但让他放松的却没有多少。
黑暗中,他听到我的动静,开始撑起手来看着我。
“这个可能会让你好一点。”我在他身边点了一支大麻,试图缓解一下他的疼痛。我没有更好的东西了,这还是下船的时候一个新人送给我的,如果我手上有止痛片或是吗啡,我不会没有想到与他一起分享。
蓝色的眼珠没有盯着我手上冒着奇怪味道的烟,反而对我的打火机很感兴趣。于是,我把打火机丢在他面前,他侧头看了那东西一会儿,兴致缺缺地把它拨开,跟刚刚取出的子弹躺在了一起。
空气顿时被一种昏昏欲睡的味道充斥着,不仅是我,人鱼也开始睡眼惺忪起来,刚才他还疼得用尾鳍狠狠击打着地面,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