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第几天开始,人鱼就离开了这个隐蔽的沙滩。大海对他的吸引力远远超过了我,看着白色海浪吞噬了那条绝情的鱼,我连嫉妒的力气都没有。
不过这几天,人鱼岛上的雾气逐渐升了起来,之前还能在海面上能依稀见到人鱼从水面上跳起来逗他们下水打架,现在却一块人鱼背鳍都看不到了。
人鱼的繁衍季就要结束了,大家不约而同地有了这个共识,干活的激情有所减退。水手们从人鱼身上没有讨到多少好处,这让大家所向披靡的气势受到了损伤,现在战争终于结束,人们脸上都带上了一些颓废不堪的意味。
船上,我换了身衣服正往外走,却跟进屋的托马斯碰个正面。
托马斯咬牙切齿地说:“该死的,我的医疗柜又被人打开了,肯定是塞勒他们干的好事,一群惹事狂,总是受伤,为什么他们怎么还不死呢?”
我耸耸肩,表示同情,似乎完全忘记了之前偷出药瓶和绷带给人鱼的事情。
“莫尔。”突然,托马斯停下来,皱着眉头,表现得欲言又止,“最近萨米有点不对劲,你能帮我盯着点他吗?”
“他怎么了。”我问。
托马斯摇摇头:“说不上来,心事太重这不是什么好事。我担心他会做什么傻事。”
“我会留意的。”说完,我便听到甲板上传来一声声急促的敲打,那是召集大家集合的信号。
顿时,船舱走廊里出现了一些人影,他们有的光着脚丫,有的穿着裤子,有的揉着眼睛从阴影中跑出来,像一个个从坟墓里爬出的僵尸,都在慢慢变得腐烂。
对人鱼的热情已经从大家的眼睛里消逝了,毕竟在这岛上人鱼大的、小的、多种颜色的,天天都能看到,即使野生的不能接近,船上还有一个驯养的,现在他们也不觉得人鱼是什么稀罕物了。
克比顿站在舵盘旁清点着大家的姓名,海风吹起了他蓄起的胡须与衣角,威风凛凛。他享受着大家对他的敬仰,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兴致缺缺。
“有人看到塞勒了吗?”克比顿的声音中气十足,震动着大家的耳膜。
“没看到。”茫然的眼神在人群中传递着。
“好些天没看到他了。”
“不会死了吧?”不知道谁说了一句,被另一声耻笑压住了。
克比顿没有在乎,直接叫到下一个的名字。毕竟每一次点名都会轮空一部分人,可能滞留在岛上未归,也可能死了,塞勒不会是前者,那就是后者。他们可不是那种会怀着人道主义帮他找尸体的同伴,他们是货真价实的海盗,冷漠与背叛,在这里随时都在发生。
“好了,点名结束。”克比顿用眼神熄灭了一些窃窃私语,伴着海鸥的嘶鸣以及海浪的喧嚣声,他高声道,“我们是时候返程了!”
有人吆喝道:“还有一部分人在岛上。”
“我们有的是时间等他们回来,如果他们能回来的话。”克比顿补充道,“三天之后的清晨,我们将扬帆起航,取回我们应有的财产。”
随后,他布置了一些采集岛上物资和海上食物的任务,但在结束会议之后叫住了我。我们并肩往船长室走去,他暗示着这次对话跟我的身份一样并不想被人所知。
“莫尔,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讲清楚。”克比顿的笑让我觉得陌生,他说,“你看,我们只捉到了一条人鱼……”
他的话意犹未尽,我便瞬间知道他未说出的意思:“你开价多少?”
克比顿说出了一个数字,让我瞪大了双眼:“这跟我们之前谈的完全不一样!”不仅是不一样,这还多加了几个零。虽然不至于付不起,但是对方的敲诈让我觉得很生气。
“要知道,这条人鱼可将是黑市上唯一的一条。”克比顿的眼睛黑黢而狡诈,明晃晃地写着贪婪二字,“你可以想象到,会有多少人为这条人鱼买单。”
“可是你答应过我。”我无力控诉着,但我知道跟海盗做交易,就会面临着这些后续问题。我无可奈何,自从踏上这辆这艘船,我的命就掌握在他的手里,何况交易。
“我是答应过你,前提是我能抓到更多的人鱼,而不是这样的紧缺货。”船长压低了声音,凑到我跟前,引诱般对我说,我们离得很近,我几乎能在他嘴上冒出的热气,伴着烟草和酒精的味道。
他引导着说:“听说,你最近和人鱼走的很近。”
我的脸瞬间变得一片冰冷:“当然,我这不是尽我所能帮你捉人鱼呢!”
“你别生气啊!”克比顿哈哈大笑起来,“你这小伙子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呢?”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如果是你抓到的人鱼,我可以按原来一半的价钱原封不动地把人鱼给你送回家去。”克比顿勾着我的肩膀笑得一脸真诚,信誓旦旦地说。
“刚才你抬价的事我可还记着呢。”我凉凉地说,“谁知你这次会不会出尔反尔?”
“好孩子,那是情况特殊。如果我们捉到两条,我怎会忘记你的功劳?”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