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桐走进石洞,将制好的花茶置于一旁石桌上,谢留尘突然心有所感,摆手将他招近。
疏桐愣愣走近石榻,问道:怎么了?
谢留尘道:我身上难受,你扶我过去坐坐。他这段时日伤势虽有所好转,但体虚力滞,常常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疏桐对他这张肖似大妖王的脸素有惧意,无有不从,闻言也不加以质疑,顺从地靠过来,半矮**,欲将谢留尘扶起。孰料谢留尘看中的便是此时,他召出识海中的修明剑,在疏桐脑后狠狠一砸。
疏桐双手滑落谢留尘肩臂,蓦然倒地。
谢留尘讶然一惊,原本以为制服此人还须耗费好大功夫,却不料竟如此顺利。他忍着不让伤口迸裂,慢吞吞将疏桐扶到石榻上,见疏桐纵是昏迷之中,脸上仍带着浅浅憨笑。谢留尘不由一乐,对他说道:对不住啦,这段时间多谢你的花茶,虽然你人很好,可我必须要走。
方甫踏出几步,谢留尘随即又想到自己还中着毒,不出两个时辰就要死了。心中暗忖:势必先去偷回我的解药,再回南岭。
又乐观想道:服用只能维持两个时辰的解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最好我将一切事情经过告知商离行,他那么喜欢我,肯定会谅解我的苦衷,到时我再求情几句,或者可以找白姐姐帮我祛毒。想到这里,心中不禁生出几分雀跃,足下步履轻快似燕。却也说不清自己是为了得以获救而高兴,还是能为再次见到商离行而高兴。
只是在一看到洞外石梯后,登时傻眼,雀跃心情荡然无存。只见通往上头的石梯粗粝漆黑,横亘石梯之上的竟是数百条开凿而出的通道,盘根错节,错落无序,几乎可说是将整座山体掏空一番。
谢留尘心中一凉,知道这错综复杂的山中密道,若无有识途之人指引,铁定找不到出口,甭说两个时辰,只怕两百个时辰也未必能走得出去。木然呆立片刻,终是悲愤想道:唉,罢了,死便死吧,搏一回!
凭借几日前的零星记忆,缓缓步上其中一条石梯,快步行走,行至半刻钟后,只闻一片安谧氛围中,竟从石壁一面依稀传来寥寥人声,无法辨认说的是什么,甚至连是男是女都不分不太清。谢留尘悚然一惊,心道怎还会有人驻留在此,那些人会不会发现自己。怔然想了半晌,发觉那人声却又慢慢远去,渐渐地细不可闻了。
他旋又开怀,料想定是有人也在寻找出路,心想一时毫无头绪,倒不如跟随而去,看看究竟能否助他走出山中迷宫。于是壮起胆子,蹑手蹑脚往着声源之处追去。
谢留尘生怕遭人发现,始终轻手轻脚、不远不近缀在其后。他虽有伤在身,但常年在观沧海上与海风厮杀,练就了一身飘逸身法,追踪他人不是难事。只是毕竟伤势未愈,走不到半柱香时间便觉力有不逮,稍一停滞,原地休憩,猛然间警觉惊醒,那道声音竟然也开始停驻不前了!
谢留尘心中大惊,难不成教那些人发觉了他在背后跟踪?这可如此是好?几番思忖之后,是以屏息潜听,静待来人。然而原地等了许久,那道声音始终停驻原地,没有过来。谢留尘心中存疑,又开始缓缓走动,却惊奇地发现那道声音竟然也开始动了。他有心试探,故意走走停停,忽快忽慢,那道声音竟也始终与他保持特定距离。
他心头渐渐生起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莫非那些人是在为自己带路?此种念头一出,背后更是陡然发凉,好似平地刮起了一阵阴沉冷风。
他沉气运力,拔足奔去,势要将装神做鬼的那人揪出来!只是他一加快步伐,那道声音竟也开始急速闪远。
谢留尘策力前行,却始终无法靠近声源之处,走了大半个时辰之后,那道声音倏忽消失。他粗喘着气,打眼一看,发觉来到了一处狭小山洞。打开璧上石门,一阵清风拂面,霎一定神,发觉竟已出了山中迷宫。
只见眼前山林幽深如墨,影影绰绰,原是已至子夜。乌蒙蒙的山林夜色间,殊无一人踪影,间有鸟鸣虫叫、江潮浪滚之声,似乎离海岸不远。
谢留尘看夜色凄然,恍惚忆及秋水门后山表白那夜,突然间有些想念那个过分温暖的怀抱。他感到有些冷,不禁拢了拢衣襟,茫茫然朝前望了一眼,不知该往哪个方位去,忽听得海浪拍岸之声,等他回过神来,发觉自己已逐渐朝着海岸走去了。拨开层层密林,出现于青天之下,却看到海浪边立着一人,正是元桑。
谢留尘一见此人,大惊失色,立时便要转身逃去,孰知那元桑见了他,面色却极为平静,淡然点头道:您来了。
谢留尘神色戒备,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元桑并不应,只是静静走近,取出一物,递给谢留尘。
谢留尘莫名其妙接过,念头一闪,求情般开口道:我想离开西涯山,我想回去南岭。
元桑点点头道:已为您备下了船只。说罢,将手一指,指向岸边某处。
谢留尘顺势望去,果然可见岸边陈着一艘小舟。
元桑又道:解药在您手上,并非那种两个时辰的,而是永久性的。
谢留尘往手心一望,见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