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祭典开始。
点沧派占据整个玄圃山脉,共九九八十一座山峰,每个山峰几乎有一位长老驻守,而众星捧月位居正中央的主峰乃丹青峰,也就是掌门宗主的住所。
点沧派的第二大山峰今日彩旗招展、红绸铺张,玉石台阶悬浮,四十九位位高权重的长老按照品阶自下而上端坐,台阶顶端的掌门宝座四周云烟缥缈。
艳阳高照,日光照耀下,山头人山人海,有潇洒凛然的无极宗,有白衣飘飘的无情宗,有手持萧琴各式乐器的云水宗,有身负重剑、肌肉虬结的器宗,有一身青衣、旁人避之不及的药宗毒门……沧云十三州十之八九的宗门都纷纷前来参礼,要说此等盛会还有什么势力未至?唯有京州府的赫连皇室与缙云山的魔宗。
赫连皇室最近百年几乎不出世,只管辖十三州府平民百姓,不插手修真界一干事务,是以让正道之首点沧派一家独大,加上赫连皇室香火凋零,他们不来也算不得什么。
而魔宗虽然被称为一派宗门,但实际上是一群乌合之众,连统一的宗门心法都没有,里面的人以实力为尊,生杀掠夺、无恶不作,不是真正的妖魔,但对于实力的追求称得上是入魔。魔宗完全是一群邪魔外道,被正道所不耻,二者泾渭分明,自然不会前来。
眼看群英会聚,击鼓弟子执槌敲响第一道鼓音,鼓声响彻云霄,传遍整个玄圃山脉,振得在场每一位修士都心胸开阔、激动不已。
“引神鼓都响了,宗主怎么还未至?”第四峰的长老问道。
第三峰的嘉圣长老须发皆白,精瘦矍铄,心中已有不满但维持颜面只得说:“不急。”
当第三声鼓音响起,天际延伸出一条白绫直至玉阶顶端,旭光下,年轻修士脚踏柔软白绫而至,身披和煦的阳光,温暖却不刺目,蓝色的抹额下眉心坠着一颗冰种琉璃珠,一头乌发没有半披半散,高高束在玉冠里,当是君子端方。
他落落大方入座顶端的掌门宝座,所有人都紧绷起来,人群中的古雪极目远眺,正好看到他掩映在八卦纹阔袖下骨节分明的手指,连呼吸都忘了,此时的她只觉得当初在梓州府遇见的凌苍子和如今仅仅端坐就已是一副仙人图的掌门宗主,完全是两个人。
她这才彻彻底底明白,素琴师尊曾多次仰慕念叨的那个霁月清风、抱月入怀的清雅道君,到底是怎样世无其二的模样。
晏怀竹皮相生得极美,他深刻明白这点,朝台阶下女修众多的云水宗方位歉然一笑,立时引起一阵骚动。
“啊啊啊,凌苍子前辈刚刚在对我笑诶!”
“你看错了,他明明是在对我笑!”
“你们都看错了,明明是我,我还和他对视了呢!”
“凌苍子前辈不仅样貌绝佳,就连实力都深不可测,好想做他道侣啊……”
“咳!”一声咳嗽立刻平息了云水宗女修们的议论,她们怯怯地看向正前方的素琴道尊。
素琴道尊虽然不是云水宗的宗主,但云水宗的宗主闭了死关,闭关期间宗门事物一干由她处理,说白了就是暂代宗主之职。
呵斥完自家女修后,素琴望着高高在上的凌苍子,肃静的表情柔软下来。
她都看见了,他分明是在对自己展露笑颜。
即便是迟到了重要的祭典又如何?晏怀竹一笑就化解了在场女修的不满,女修的人数与男修持平,余下的男修也忌惮他的实力敢怒不敢言。
第三峰的嘉圣长老不紧不慢道:“晏峰主贵人多事,竟连今日的百年祭典都忘了。”
晏怀竹假装听不出他话里的讽味,只微微向下颔首,“嘉圣长老善解人意,本宗主能者多劳,你看这不才从阳阳山平息兽乱就风尘仆仆赶回来,时间不等人只能将就梳洗赶来参加祭祀大典,衣着若有不当之处还望长老不要计较。”
嘉圣长老一听,胡须后的脸色登时铁青,晏怀竹这是在说他没本事,还闲得慌!
第五峰的长老出来打圆场,“嘉圣长老忙着联系宗门十三州的各处驻地,宗主亲去阳阳山平息祸乱,吾点苍派能得长老与宗主,简直是门派荣耀。”
在晏怀竹与其他各峰长老的暗波汹涌下,祭祀大典如火如荼进行。
首先便是前来的各个门派上前献词,大大小小数百个门派献词结束后,众人在晏怀竹的带领下齐唱祭祀之词,内容无非是感天谢地,赐予修道悟道的资源灵力,最后再期盼得到英招神的点化云云。
接下来则是一个又一个门派呈上贺礼,希望沾个英招神眷顾的气运。
江沉阁在箱子里待得几乎睡着,一阵晃动将她惊醒。
“这个箱子是哪个门派送上来的,怎么连署名都没有,看起来也寒酸得紧。”
“不管了,所有门派都结束了,就剩下这个箱子,先抬上去吧,说不定是哪个小门派忘记署名,看到了就站出来了。”
箱子里的江沉阁感到不妙,但已经来不及,贺礼堆放的地方离祭台不远,几个呼吸后她已经被稳稳地放在祭台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