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贵宝下了长途汽车,哪怕城里的新鲜玩意儿当真是看得人眼花缭乱,但只有真踩在了乡里的土地上时,阮贵宝才感觉心里突然就安了。
公路旁边就是一大块农田,“突突突”的声音从田里传来,现在正值夏日,太阳又烈得很,阮贵宝就刚下车的功夫,就晒得他身上一阵难捱热意。
路上少有人行走,周围就一辆破破烂烂的拖拉机放还在田里转悠。
“贵宝!你咋回来了呢!”
老式拖拉机里探出个中年汉子的头,因为隔的远,所以那人只能扯着嗓子喊。
“哎——张叔!”
阮贵宝这才想起来,公路旁边的这几亩地是村口张叔的,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也扯着嗓音回应道:“这不是我家囡囡要上大学了嘛,我领了工钱就回来了!”
张叔是个极心热的人,听罢又说道:“你家小姑娘可不得了哩,成绩在整个镇上都没有哪个小子比得过。大热天的,回家路上你路过我家瓜田,记得顺手摘个瓜回去用井冰着吃,可甜了!”
阮贵宝嘴笨不怎么会说话,可是谈起妹妹时那双眼睛都在发亮,一路上偶尔能遇见在树下乘凉唠嗑的大妈们,一群老太太在阴凉处摇着扇子闲聊,见了阮贵宝回来都恨不得让他兜里塞满了东西再回去。
阮贵宝人老实,在村里时哪家男人出去打工了需要人手时,就会被奶奶支使着去帮忙,以至于到现在,家家户户都可喜欢贵宝了哩。
“要是阮家小子年龄再小点,我就把我家孙女儿配给他了。”陈家老太太对着周围人说,然后又唠叨了句什么话,引得旁边人都笑话她。
“你孙女才十岁,阮小子再小也没用!”
摇着蒲扇的大妈瞅着阮贵宝被汗水浸湿的后背,心里啧啧称叹,她们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几十年的人,男人床上那活儿强不强那是一双眼睛便能看出来的,就阮小子这身段腰背,不知道以后便宜了哪家姑娘哟。
“我听说他奶,最近有点想和媒人走动的意思。”
一消息灵通的大妈压低了声音。
“是黄解那件事?”有大妈对于八卦十分捧场,忙伸长了脖子凑过来听。
“噫,什么黄解哦,小涓那姑娘是高材生,以后还要上大学的,她奶哪肯把她嫁了?”
大妈眉飞色舞,“我看呐,阮家八成是想给贵宝找亲事了。”
乡村的地上被太阳烤得炙热,一走便是尘土飞扬,虽然路不好走,但阮贵宝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的极为熟稔。
快到家时,远远就看见一漂亮的小姑娘搬着小板凳坐在门口。
“哥——”阮小涓见了他就要起身迎上来。
“回去回去!”
阮贵宝连忙叫住了他妹,现在这太阳毒得很,就几步路的功夫,哪需要人来迎。
阮小涓和皮糙肉厚的贵宝可不一样,阮贵宝还在村里和一众皮猴儿们疯玩的时候,他家妹妹已经翻着父母留下的旧杂志打发时光了。
阮小涓也不拘是什么书,只要有字就能看。
阮小涓和她哥哥相貌也截然不同,她容貌俏丽得很,说肤白胜雪是有点夸张,但和阮贵宝在一起比那真的完全白了不止一个度。现在又是少女最美好的时候,哪怕穿着老旧土气的衣服,依然遮挡不住浑身青春娇俏的气息。
也正因阮小涓生得的确好看,才惹上了镇上一户恶人家。
那日小姑娘本约了朋友去镇上玩,无意间招惹了镇里还算有点势力的恶霸的眼,那混账货色,竟然前一日看姑娘眼睛都直了,第二日便大刺刺带着一脸赔笑的媒婆前来提亲。
阮奶奶哪里肯,她家孙女还要读大学的哩,当即就抄着笤帚把人打出了家。
可是阮家毕竟只有老妇和小姑娘,黄解这些日子越来越不依不饶,甚至前几天还将阮小涓堵在路上。
要不是有村里足够剽悍的大妈们,指不定他会做出什么事来呢。
这也是阮贵宝这么着急就要回家的原因。
阮贵宝走过来一身汗水尘土,阮家奶奶听见孙儿回来了,连忙道:“你先去洗个澡,我去把井里镇的西瓜拉出来。”
闻言,阮贵宝立马进了屋,湿透的衣服脱下来,露出肌肉流畅强悍的腰背。
他是真的被这天热死了。
等他洗好了澡,阮小涓也把汗湿的衣服洗干净晾起来了,小姑娘白了他一眼:“你是去泥里打滚儿了吗,一身灰尘。”
“这不是着急回家吗。”阮贵宝对着妹妹的指责挠挠头,笑得一脸憨厚。
阮小涓也知道哥哥是因为自己才火急火燎赶回来,她心里感动,明里却不善于表现出来,只是继续轻轻哼道:“现在最是热的时候,你晚两天凉快了回家又不是不行。”
“一个二流子罢了,到时候再来找家里麻烦,我把他打出去!”
阮贵宝看自家妹妹纤细的胳膊,很自觉将嘴里实诚的话压了下去。
阮贵宝知道自己说话不好听,但是他就是控制不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