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惯。”李全友指了指草席:“过来躺着,我给你摇扇子。”
李光久麻溜的滚到草席上面,他抬起头,瞪着两眼睛瞅着李全友。
“看我干什么?”蒲扇带起来的微风轻柔得摸在脸上。
“很少见你给我摇扇子。”李光久缓缓道:“以前都是娘哄我睡觉。”
“你这臭小子,连个好脸色都不给你爹,还想我给你摇扇子,想得美。”李全友伸手猛地虚空捞了一把,摊开手看了看:“哟,这蚊子被我喂得够肥啊。”
微风轻柔的抚摸起李光久的全身,他不由得微微闭上双眼,轻轻嘟囔:“爹,你可不能对不起我娘……”
“说什么呢?”李全友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终是放缓声音:“睡吧……啊……别东想西想的……”
明明刚刚还活蹦乱跳的李光久就在李全友的注视下迅速入睡,那微风拂过他的脸颊,把他带入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
他又回到了现代那个最绝望的时候,在楼上疯狂大喊的李光久蹲在楼前痛哭出声,却没有勇气往前踏出一步,他失魂落魄的往回走,周围所有的一切也随着他的步伐缓缓消逝,每走一步,身边就每浮现起一个场景,先是周香的笑脸渐渐变得模糊,抱着手中的婴儿露出茫然的模样,接着浮现出李全友,他那双铜铃大的双眼涌出泪水,张开嘴像在说些什么,但是却被人用枪杆子抵在脑门,全某某那副厚重的眼镜被人用力的甩在地面上变成粉碎,陈友之戴着斗笠摔倒在农田里再也没有起来……
接着他走到了一处黑暗的地方,那里什么都没有,没有声音,没有光,只有无尽的黑暗,逐渐向他奔袭,直至把他也吞噬干净。
“啊——”他大叫一声翻身坐起。
天空大亮,已是第二天的清晨。
李全友躺在他身边,手中的扇子仍在微微晃荡,他也不知嘟囔了什么,左手抓了抓脖子,又抬起无力的右手摇了摇。
李光久伸手把他手中的扇子拿了过来,转过身替他扇了起来。
李全友闭着眼咂摸了下嘴巴,右手虚空抓了抓,什么都没抓到,又猛地伸长手再虚空抓了一下,眉头微皱,猛地睁开眼睛。
他似乎还没清醒的样子,一双眼睛半天才对上焦,看了半天的李光久,揉着眼睛翻身坐了起来:“……你怎么醒了。”
“我做了个噩梦。”李光久道。
“什么梦——”李全友捂着嘴巴打了个呵欠。
“我梦见……我妈把我生下来没多久我就夭折了,而你也再没有回来……”
“呸呸呸!童言无忌!”李全友从草席上站起来:“大早上的别说晦气话。”他伸了懒腰,朝朝阳迈出一步,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景象却让李光久觉得幸福至极。
他也跟着爬起来,父子两个蹲在院子角落洗漱。
周香放完鸡回来,看了他们一眼:“今儿怎么起这么早?还准备去叫你们呢。”
“娘,早。”李光久和周香对了个眼神,心照不宣的又收了回去。
李光久慢腾腾的拿起毛巾擦了擦脸,他转过头跟李全友说道:“爹,我回屋里做作业去了。”
“去吧。”李全友把袖子挽起来,跟周香打声招呼:“我今天中午在外面吃,不回来了,不用弄我的。”
“又出去啊?”周香的声音从院子里传进堂屋。
李光久扒在门边,就听到李全友回道:“嗯……有点事,下午回来。”
“你这一天天的……”周香似乎嘟囔了几句,但声音变小,听不清楚。
过了会儿没听到外头动静,李光久悄摸摸的走了出来,周香朝他递了个颜色,拿手指了指外边。
李光久点了点头,摸着栅栏边,踮着脚尖溜了出去。
转过几颗大树,李光久在泥巴泞里看到李全友正背着手穿过农田往外走着,他忙不迭的躲在树后,透着枝丫往外瞅,看准了方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跟在一个骑着牛的放牛娃后面。
走到路中央,李全友转了方向,那放牛娃大概看李光久跟了一段路了,就问他:“你今儿不读书了?”
“你知道我?”李光久眼睛不错的盯着李全友的背影。
“全友叔的独生子谁不晓得,你还去我们家把我哥给揍了一顿呢,就因为我哥说了一句你是你娘不知道哪里抱来的野种……”
“你再说下去,我连你也揍。”李光久抬头看了他一眼。
那放牛娃一下子消了音,直到李光久跟在李全友背后离开,他才低声嘟囔一句:“就这瘦瘦弱弱的个子,我为什么要怕他啊?”
他摇了摇头,啐了一口:“德性!”
李全友渐渐走到大路上,旁边坦坦荡荡,连个遮风的树都没有,李光久只能埋着头离着老远跟在后面。
这一会儿已经走了有段路了,渐渐离开熟悉的李家村,走向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不对,不是全然陌生,李光久从自己有限的记忆里搜刮出来这条路,以前周香带他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