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撑着一把黑伞,每一步都缓慢沉重,李云皱眉:“陈良方吗?”
伞面轻抬,她终于看清来人,心蓦地收紧,苻云浔。
忙收了伞,躲在一棵树后。
苻云浔与那棵树擦身走过,面容凝重。
她趁他走远看着他的背影,他直直的穿过一条小道,站到一个墓碑前停下。雨线密密地缠绕在他周围,急促的雨滴击在郁郁葱葱的山间,氤氲着一团朦胧茫白的水雾。
他一直站着,直挺挺的背影,如同一棵生长在荒野的树,尽显孤寂苍凉。
李云冻得瑟缩,她藏在树身后看他,嘴唇不停的哆嗦。
他到底在悼念谁?
蒋文慧?这三个字应时应景地跳入她的脑海,是她吗?她开始平复心情,冷静等待。
他缓缓地蹲在墓碑前,伞遮住了他大半个身体,只剩下不停抖动的伞面,仿佛在这雨中不停地抽搐哭泣。
李云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目光始终落在那一方小小的黑伞上,全身冰冷麻木,终于在她难以凝汇目光的时候,他站起身,移动脚步,准备离开。
她蹲下身,依旧小心地躲在那棵树后,等那抹身影变成远处一个黑色的点,她才慢慢踱步,走向他刚才停留的地方。
小石路积攒着大滩大滩的水坑,泛起一个又一个的涟漪。全身都湿透了,她都不知道为什么还要撑着伞,一步一步地确认。
她站在那方墓碑前,看着墓碑上的字与照片,如遭雷击。
兄苻云睿、嫂蒋文慧之墓
怎么可能?李云强撑着,蹲在墓碑前仔细辨认上面的照片。
“一定是我看错了,我见过蒋文慧的照片,我知道她长什么样子。”她像疯了般呢喃,目光凝滞,看清照片上那个巧笑倩兮的人,她丢掉伞,一路狂奔。
贺贺在客厅玩着赛车,门蓦地打开,他起身,诧异地看着站在门口被淋成落汤鸡的李云。
“李云,你怎么淋雨了?”贺贺惊呼,忙跑上楼拿毛巾。
李云呆呆愣愣地移动脚步,带下一片水渍。她上楼,走向苻云浔的书房,拉开那个藏着照片的抽屉。
贺贺跑向楼下找不到李云,跟着水迹走向书房。
“李云……”
李云捧着照片转身,粲然一笑:“贺贺,你过来,告诉我她是谁?”
“哦。”贺贺迟疑地走过,故作轻松地笑笑,“李云,你怎么了?你今天好不一样啊。”
“没什么,”李云无力地摇摇头,“我一路打不到车,淋雨了。”
她指了指照片上的人,柔声询问:“贺贺,她是谁啊?”
贺贺垂眸看了看,微笑:“她是我妈妈,这个是我爸爸。”说着指了指那个和苻云浔相像的男人。
“这样啊。”李云缓缓地蹲下身子,挽起嘴角,“你妈妈好漂亮啊。”
“嗯。”贺贺点头,大眼闪过一丝诧异,“李云,你为什么忽然问我这个?”
李云沉默,半晌,才从照片中收回目光,淡淡道:“因为有人说我和你很像,我在想我是不是和你的妈妈长得一样。”
“嗯,李云你长得和我妈妈一样。”贺贺兴奋地说,“一样的善良。你等我一下。”贺贺跑出书房,不一会儿手中拿着一个相册,翻给李云看。
她记得那本相册,那里面全是关于他和贺贺的时光,脑中忽然有什么一闪而过。她忙接过那本相册,翻到那一张她差点知道真相的照片,指着逆着光的女人问:“这个人是、你的妈妈吗?”
贺贺点头:“嗯。”
李云的心跌倒谷底,那个被苻云浔满眼眷恋珍视的女人居然是贺贺的妈妈。那个时候她想要问贺贺是谁的时候,却被出现的苻云浔打断。
原来她曾经离真相那么近……
……苻云浔,你为什么喜欢我……
……不知道,以前我不知道为什么喜欢你,现在我越来越明白原因……
……李云,就把它当作我的一个秘密好不好?你待在我身边不好吗?……
……起码我不会让他想到过去、想到蒋文慧,就算他放不下她,我也没关系,因为我根本不会在意,或许我这样说对你来说有些残忍,不管怎样,最适合他的人只能是我……
……蒋文慧……成了他一辈子的痛……
李云头痛欲裂,脑中不停地闪过安心和陈良方他们的话语,她推开那本相册,撑着力气问:“陈良方呢?他今天没有照顾你吗?”
贺贺摇头,担忧地看着李云:“他出去了,说很快回来。”
“是吗?”她伸出手指,“贺贺,我们拉钩,不要告诉他我回来过。”
她踉跄起身,尽量使离开的脚步稳健地迈出。
她重新站在那块墓碑前,蹲跪着,那把被丢弃的伞散落在一边,安静地陪着她。雨不停地下,雨丝缠缠绵绵,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哀戚和愁怨。
忽然她的头顶被什么一遮,隔断了缠绵的雨丝。她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