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东篱小苑前,忽听得一人叹了口气说:“唉,我已经许久不曾见到表哥了,真叫人心灰意冷。”
这一声缠绵叹息,即便含愁带怨,仍似黄莺出谷般婉转动人,杨玉琳未见其人倒先添了三分好感。
不料身旁三人却变了脸色,良辅不待细说伸手拉了杨玉琳就走。
杨玉琳不明所以,稀里糊涂半拖半就跟在良辅身后,却不想良辅慌不择路,绊倒了廊前的折枝盆子。
“哐当”一声巨响,良辅喃喃自语:“完了完了完了。”
廊后转出来几个身影,当前的那个姑娘明黄衣衫,艳丽无方,横眉带了三分怒色斥道:“何人在此喧哗!”
良辅还未开口,又听得一个声音说道:“我说是谁这么放肆,原来是你这个丑八怪。国师大人,别来无恙啊。”
杨玉琳认得这个黄莺出谷的声音,不免要多看她几眼,一身粉色宫装云蒸霞蔚,脸上薄施粉黛,更衬得一张脸娇嫩白皙如烟似梦,杨玉琳暗自又是一番赞叹。
林佩仪惊讶地瞪大眼看杨玉琳。
“婉容姐姐,他就是那个抢走皇上的国师?不是说他尖嘴猴腮样貌丑陋么?不是说他五短身材青面獠牙么?不是说他痴痴傻傻罗圈腿么?都没有呀,我倒觉得他好看得紧呢!”
这番实诚话说得有口无心,秦婉容怒了:“你看看他小胳膊小腿的,跟豆芽菜似的,分明就是个丑八怪!他有我肤如凝脂么?他有我明眸善睐么?他有我体态纤纤么?”
林佩仪浑然不觉,打量了秦婉容几眼,又打量了杨玉琳几眼,仔细比对了一下,毫不犹豫地点点头,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回答得十分坦诚:“有啊……”
秦婉容面上飞红,一口气憋在胸中,大眼睛水汽弥漫,眼看就要哭出来,指着杨玉琳喝一声:“丑八怪!你给我过来!”
杨玉琳赶紧地歪着腿走了几步:“这就来,这就来。”
本就腿软身子虚,且又存心要哄秦婉容开心,杨玉琳假模假式地一瘸一拐往前挪,模样实在是滑稽。
秦婉容“噗嗤”一笑:“我就说了嘛! 这个丑八怪是罗圈腿!”
林佩仪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杨玉琳一路慢腾腾地走过来,脸上浮现悲戚的神色。
看着看着嘴巴一咧几乎要哭出来:“你长得那样好看,却身有残疾,实在是太可怜了,我要告诉我爹爹,给你找世上最好的大夫!”
说完转身就跑,秦婉容愣了愣,追着林佩仪喊:“等等我啊!”又转头吩咐杨玉琳:“丑八怪!今天先放过你!你给我等着!”
杨玉琳回头:“这又是怎么个说法?”
良辅抹了抹额上的汗:“骂你丑八怪的是清和郡主秦婉容,她母亲是皇上的亲姑姑,本朝第一美人大长公主。
清和郡主三岁那年第一次入宫,见到皇上的第一眼就口齿不清地表示长大了定要嫁给表哥做妻,大长公主和皇上听了只作是童稚戏言,敷衍几句也就过去了。
不料转眼十年,郡主情志弥坚。给你找大夫的是熙和郡主林佩仪,她母亲是大长公主的义妹,父亲是林国公,与清和郡主从小一起长大,平日里最相投契。”
看今日的情形杨玉琳心里其实已猜了七八分,只有一事不解:“皇上爱娶谁便娶谁,横竖赖不到我头上吧,何故与我为难?”
乌苏骇然:“国师大人当真一点也不记得了吗?”
杨玉琳忽然有些忐忑:“……记得什么?”
良辅叹了口气:“后宫佳丽三千,皇上却独把国师大人放在心上,妃嫔们顾着脸面,总不好发作。
清和郡主就大不同了,与皇上同脉至亲,且年纪尚小,撒娇使性子皇上也由着她,这三月里隔三差五郡主就要闯一回清宁殿,一哭二闹三上吊,那场面实在是……蔚为大观。”
良辅不知回忆起什么,脸上笑得比哭还难看。
杨玉琳直觉头大如斗,决定先回清宁殿,今天这一天真是够了。
良辅一边跟着一边继续叨叨:“清浚王的鞭子,清和郡主的眼泪,虽然都挺烦人的,但是最最烦人的还有一样,国师大人不可不防。”
杨玉琳沉思半晌,点点头,求知若渴地问了句:“清浚王为何会使鞭子呢?”
良辅原以为杨玉琳会问:“哦?还有哪样不可不防?”
已经准备了一肚子的说辞,可杨玉琳没按常理问,良辅一时没反应过来。
杨玉琳也不着急,自顾自喃喃:“清浚王那样好的模样,使鞭子真是毫无情致,应当使折扇,或者摘叶飞花,再不济使使软剑,舞起来也是好看的,怎的就用上了鞭子呢?”
傅达礼和乌苏脚步齐齐绊了一下,良辅简直恨铁不成钢:“国师大人!关心一下自己的处境啊!现在不是贪慕美色的时候啊!而且要说模样好,我们皇上那才是一等一的俊俏啊!”
杨玉琳兴致盎然:“哦?果真如此?那你们皇上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良辅下意识回了句:“皇上三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