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董映霞找上离忧阁就不足为奇了。
离忧阁,最近两年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似微风楼和天星斋有着严密的组织结构和历史传承,这离忧阁仿佛是凭空而生,无人知晓来历,无人得知渊源。
离忧离忧,世人皆道这离忧阁专为人解除烦难,可细说起来,解除何等烦难,如何解除,却是一丝半点儿消息也透不出来。
阁主轻侯很是随性,风花雪月,游山玩水,足迹遍布天下。
轻侯到了哪里,便在哪里修建一座离忧阁,空无一人,只需置一锦盒于离忧阁中,言明所求何事,附上酬答,三日之内必有人前来领取。
这酬答不论银两贵贱,单论各人心中轻重权衡。
曾有一个乞儿在木盒子里放了一个白馒头,轻侯却帮这乞儿达成了三桩心愿,只因这乞儿已累月不曾得食,却将这白馒头拿出来酬答离忧阁。
轻侯离了此地,离忧阁便连夜拆毁,不留痕迹。
这既增添了离忧阁的传奇色彩,却也惹来了好事者的络绎查访,是以离忧阁最近几年愈发低调,步步谨慎。
好巧不巧,轻侯这一日行至江南地界,离忧阁将将拔地而起,董映霞的锦盒就到了。
轻侯觉得此事果真有趣,便打发了游手好闲的云笺去解决此事。
云笺初始心不在焉:“我去?一个手无寸铁的小药师,果真用得着我出手么?”
轻侯只是笑:“事成,我准你一个心愿。事若不成……”
云笺跳将起来:“打住,没有不成,义父且等着我的消息吧。”
第一次,云笺跟在毫无防备的覃宛身后,万无一失的一击,好巧不巧,覃宛忽然低头跑到路边拔蒺藜。
第二次,云笺吊在房梁上,等着覃宛酣然入睡,飞身一击,好巧不巧,覃宛忽然做了个梦从床板子上滚下地。
第三次,覃宛研读医书至夜深,月黑风高,云笺一匕刺出去,好巧不巧覃宛精神不济身子一萎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不是没有杀他的机会,但是对于离忧阁第一杀手云笺来说,不能一击必杀,不能悄无声息达到杀完了人人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的效果,还算什么第一杀手!
此后,云笺走火入魔一般执着追求“一击必杀”……
三年过去了,覃宛仍然活得好好的,此刻趴在清宁殿,兀自酣睡,自己却失手了七七四十九次,无颜回去见义父,无颜重回离忧阁。
看着陶丞气不过对覃宛就是一顿拳打脚踢,云笺想起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往事,顿时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去对着覃宛也是一顿拳打脚踢。
云笺的拳打脚踢和陶丞的拳打脚踢那就很不一样了,覃宛“噌”地一下从地上爬起来躲到杨玉琳身边。
云笺一看更气了,杀也杀不死,打还不许自己打了?追上去就要打。
杨玉琳叹了口气:“董映霞的房契和香谱,到底值多少银两?”
云笺听得杨玉琳问,半晌不作声,委屈吧啦地盘腿往地上一坐。
“值多少银两……董家香堂房梁上随便一根柱子就一百好几十年的光景,合臂还抱不过来,更别说整个竹篱……
再说香谱,祖上传下来的,无价之宝……”
杨玉琳重重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横竖赔不起,是不是这个意思?”
云笺埋着头,委屈吧啦地“嗯”一声。
杨玉琳看着身边已经三十七八岁的覃宛,又看了一眼地上还不到十七八岁的云笺,真是觉得欲哭无泪。
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回头看了一眼景福临:“那个……皇上,我是国师对吧?”
景福临心里觉得好笑,却绷着一张脸:“嗯。”
杨玉琳又摸了摸鼻子,耳朵尖都红了:“那……国师可也有俸禄没有?”
景福临眼睛里都带笑,提醒了他一句:“云笺失手了四十九次。”
云笺觉得自己仿佛当胸又中了一箭,捂着胸口,生疼生疼。
杨玉琳垂首不做声,景福临笑够了,看着地上的云笺,到底松了口:“朕可以帮你,记在国师账上。”
云笺抬起头,一脸喜色。
“你留在国师身边,三年。”
云笺心里泪雨磅礴,又是三年,三年之后又三年,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自由身……
一边泪流满面一边点头应了,实在是自己毫无转寰的余地啊。
景福临见云笺点头,又想起来多说了一句:“宫里的人都没什么用,难为你身手这样好,以后就劳你多费心了。”
傅达礼和良辅头低得只剩下一个后脑勺。
景羲好容易哄住了陶丞:“糕也吃完了,故事也听完了,人也打完了,这就回去?”
陶丞还是不高兴,闷闷地点头。
忽又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来一个东西,扔到杨玉琳手上,然后撒腿跑了。
景福临心情甚好,调侃了景羲一句:“原以为清宁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