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立,不愿与他多言语,尉迟秋云因自小跟着父亲驻边,对京中事务不甚明了,更不知燕云渺是女扮男装,他皱着眉,劈手就要去夺。
燕云渺动了气,三两下把尉迟秋云打趴在地,尉迟秋云本没防备,万料不到而今在京中居然还有人敢同自己动手的,翻身起来,就和燕云渺过起招来。
尉迟秋云武门出身,燕云渺再有怎样的好身手,到底还是个女娇娥,被尉迟秋云抓着腰举起来,一把扔了出去,正砸到打此地路过的景羲身上,景羲下意识顺手一捞就把人救下来。
很久以后,尉迟秋云才知道燕云渺原是女儿身,心思回转过来,一反平日里飞扬神态,羞答答央求他爹尉迟风去靖国公府求亲。
燕云渺俏生生立在堂上,一句话就断了尉迟秋云的念想:“自赛马那日后,燕三这颗心便系到了羲亲王一人身上,望尉迟公子好自为之。”
这事一时闹得沸沸扬扬,竟传到了太后耳中,太后一向清闲惯了,小叔子的这桩闲事旁人不敢管,她倒管得十分称心,但凡在宫中的日子就要念叨景羲个七八回。
此刻提起来,景羲丝毫不怀疑花容的品格,自己若是不去找解药,他必定会想方设法告诉燕云渺自己的行踪。
景羲实在觉得闹心,好说是诗礼簪缨世家,且这三小姐一向美名在外,怎的黏起人来却这般难缠。
忆及燕云渺向前的几番纠缠,景羲摆摆头,不愿多想。
“话虽如此,门口必定有人看守,还是原路返回的好。”景羲分析了一下形势。
花容点点头:“不错。”
景羲轻笑了一声:“现在问题来了,我虽然能动,可是…看不见啊…”
花容叹了口气:“说得也是啊…”
杨玉琳慢吞吞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玉雕鹌鹑式盒。
这玉盒可从胸腹处分开,中空为盒,盒口隐于鹌鹑毛羽间,十分巧妙,玉质洁白润泽,工艺极佳。
在清宁殿瞧了一眼就惦记上了,问过了乌苏,说是“凡国师喜欢,尽可随便拿”,杨玉琳于是很不客气地藏在怀里了,顺便还在里面藏了两颗夜明珠…
早前爬秘道就打定主意多拿几颗珠子傍身,不想此刻竟派上了用处。
打开盒子,露出里面两颗鹌鹑蛋大小的夜明珠,一室光华流转。
花容惊了半晌才问:“国师未曾吃东西?”
自打亲眼看见景福临搂着杨玉琳进了内殿午憩,花容就已经把杨玉琳划入了“非礼勿视”的名列,等闲不看、不问、不动,因此没有注意到杨玉琳吃了一口就停筷实在是不足为奇。
误以为杨玉琳吃了很多,是因为景福临殷勤地给他夹菜堆得他盘满碟满,而实际上最后都进了陶丞的肚皮。
杨玉琳有些虚弱,那是连日饿的,且又一路摔下来摔的,闷闷回答:“嗯…实在是…太难吃了…”
花容在心里默默叹息,这一个二个的,着实命好啊,自己兄弟几个常年风餐露宿的,哪里懂得味道好与不好,不过果腹而已。
说来陶丞这人也是奇了,自己一手好厨艺害得别人挑肥拣瘦,自己却捞着什么东西都吃。
景羲就着珠光走到陶丞跟前,一手拖过元霸当地垫,然后抱起陶丞,稳稳当当搁在元霸背上,舒舒服服躺着。
拿手戳了戳陶丞圆圆的脸颊:“本王半生风雅,今日竟也要行这些个鬼祟之事了。”
原本直接从门口杀出去才更合他的心意,可这一地横七竖八的,累赘也着实多了些。
埋怨够了,这才起身瞧着头顶错综复杂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道。
花容没来由又嘱咐了一句:“六爷,是九份解药哦,九份。”
景羲漫不经心“哦”了一声,人已飞身上墙,借个力,复又折身,钻进暗道往上爬。
片刻后,头顶响起“咔嗒”一声,想是景羲已经脱身。
花容翻身躺下,闭了眼,吃饱喝足,合该好睡一场才是。
杨玉琳大睁着眼,一张脸在夜明珠照耀下十分柔和,摸了摸肚子,实在是饿得有些惆怅,于是拿眼睛看着花容:“金兰公子到底是怎么个来头?”
劳累半日,花容其实很想歇一歇,可杨玉琳一副打算刨根问底的模样,这也是个容不得自己不伺候的主儿啊,景福临可还在那儿坐着呢。
花容认了命,语气似乎有些哀伤:“这个,说起来可就话长了…”
第21章 堆烟罗衣
沈家的绸缎庄早年生意遍天下,且商贾之家到底见多识广,拘束甚少。
不比宥于闺阁的小姐们,沈梅风自小就跟随父亲走南闯北,经年耳闻目睹,最懂得一件好衣裳是如何地耗费人心物力。
七岁那年在嘉兴,她便亲眼见过父亲制丝。
上好的早蚕蚕种,挑选后用竹篾盘盛了,置于屋顶,蚕纸四角用小石块压住,任凭它经受霜雪、风雨、雷电。
二十天后,孱弱的蚕种死掉,留下来的蚕种在清明节后三天自然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