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梅风好好筹谋,孟小蝶就先下手了。
孟小蝶是怡红快绿的当家妈妈,一向好妒,素日里觉得沉醉春风惺惺作态假清高,却偏偏处处压自己一头,早就不痛快。
一看沈梅风肯拿了心爱的秋虫簪子换指环,就知道春丫来历不寻常,打定了主意留住了春丫,要挟沈梅风让出头彩。
横竖人在怡红快绿,沈梅风也不能硬抢,这一让就是三年。
第20章 靖国公府
“若真能保得春丫周全,我便是让她三十年又何妨?
万万没想到,孟小蝶这个贱人,对我横生妒意无处发泄,便将春丫发落到一户乡绅。
这乡绅肥头大耳,暴虐跋扈,兼之几房姨太太哪一个也不是省油的灯,不到三月便将春丫磋磨致死。
我得到消息的时候,竟连春丫的尸骨都找不回来,只在赵妈妈近旁立了一个衣冠冢,我好恨……”
梅娘泪盈于睫,指节因过分用力而握得苍白,脸上浮现出汹涌恨意。
“这两年我没有一日睡得安生,倘若我早些察觉到贱人的歹毒心肠,春丫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是我没用,我……我对不起赵妈妈……
兰公子,求求你帮帮我,我真的生不如死……”
梅娘双手捂住脸,泪流汩汩,痛难自持。
花容手里掂着铁扇,面无表情。
兰桡虽没有回头,却是轻声叹了口气:“拿了头彩又能如何?人死不能复生。”
梅娘将脸抬起来,眼神凌厉:“我发誓要孟小蝶这个贱人身败名裂,我要她亲眼看着怡红快绿一败涂地,我不想杀人……
兰公子如果不帮我,孟小蝶对春丫做过的事,我不保证自己能忍得住不报复回去……”
事已至此,软硬兼施,兰桡没有办法不答应。
此番最失算的便是覃宛这个没用的,任谁身边跟着个神医都难免有些安心,谁能想到覃宛竟无用至斯,简直是大大的失算。
不论故事真假,梅娘脸上刻骨的恨意不假。
一个有恨意的漂亮女人,不可不防,一个不高兴,全折在这儿,怎么交代?
兰桡到底点了头。
梅娘恨意未消,嘴角用力扯出一个笑,看着格外瘆人。
“久闻金兰公子歌舞双绝,今日梅娘倒有福了。”
兰桡手撑在地上正准备起身,看见花容朝自己使了个眼色,便顺势一手打滑,人朝前摔出去,声气虚弱:“没力气……”
梅娘朝伙计一挥手,两个伙计走上前来作势欲扶。
兰桡皱眉:“走开。”
梅娘摆摆手,伙计复又退下,想了想,梅娘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这药丸……”
话音未落,云笺已经出手,从地上翻身起来,伸手抢了盒子,将药丸吞入自己口中,这一番动作耗尽了自己的力气,吞完药扶着墙喘气。
梅娘笑靥如花:“公子未免太性急了些。”
指了指花容:“明明是他离我近些,他却未出手,怎么不想想这是为何?”
云笺心道不好,只觉得自己浑身力气被抽空,竟比先前还不如,脑子里昏昏沉沉,眼前重叠人影,缭绕不明,耳边嗡嗡作响,一片空茫。
梅娘看着花容:“还是你聪明。这药丸分为红丸和绿丸,单服红丸,五感尽失,单服绿丸,七窍流血,须得两丸药同时服下,方可解沉醉春风的药性,你说是不是很妙?”
说完看着云笺,脸色有些不虞:“我说过我不杀人,可不表示我不会生气。”
还没看清动作,梅娘手中短剑已刺向云笺,兰桡身子一歪,拿脸挡在前面。
梅娘急忙收手:“哎哟!我的公子!划伤了脸可如何是好!”
兰桡指指云笺:“我跟你走。”
梅娘默然,终究收了短剑,拿出一个小瓷瓶,放在云笺鼻端。
云笺无知无觉,片刻后才感觉刺鼻气味扑面而来,呛得自己晕头转向,人影、声音渐次清明。
梅娘伸出手:“兰公子,这便走吧。”
兰桡五岁进了梨婳堂,十五岁进了兰猗阁,俱是讲究一个身段,自小饮食节律,不似云笺、元霸那般胡吃海塞。
刚跌下来确实狠晕了一阵,但绝不至于走不动路,起身晃晃悠悠跟着沈梅风出去了。
烛光一撤,小黑屋复又暗下来,伸手不见五指,万籁俱寂中,一室绵长呼吸。
花容犹豫再三还是开口了:“六爷,解药…恐怕还得劳动六爷走一趟了。”
景羲懒洋洋地靠在墙上,不动。“本王中毒了,没力气。”
花容一向眼观六路,不声不响却总比旁人看得多想得多,早瞧见这一顿饭景羲从头到尾就没动过筷子。
只一次,陶丞拿了半只羊腿死活啃不动,景羲顺手就接过来拿牙给他细细撕了,可巧当时小二上来传菜,看在眼里,想是放了心。
景羲这许多年一直想着把陶丞拐进十锦居给自己当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