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色白如雪。
这样难得的香,用得起的人不简单,识得的人自然也不寻常。
妇人面露兴味,停住脚步,走到花容跟前:“哦,你这张嘴,倒很会哄人。”
说着蹲下身,拿手摩挲花容的脸颊:“仔细看,这张脸倒也俊得厉害,这次的货色,都是上上佳啊。”
花容惯于风月,流连脂粉,浑不在意妇人对他的亲近,只定定看着妇人的眼睛:“老板娘若是喜欢,花某躺平了任你摸也无妨,只是那边几个,却是碰也碰不得的。”
那边几个,指的自然是杨玉琳、陶丞、兰桡。老板娘是个聪明人,停了手,站起来。
“梅娘我也不是多事的人,比起美色,我更爱银子。
眼见你们一个个的也不是好相与的,我只图发财,不喜欢那些个打打杀杀的,听话呢,咱们江湖飘泊,留一份情面,日后好相见,不听话呢……”
花容一笑:“自然听话。”
梅娘拊掌:“如此甚好。今夜斗春大会,你们出一个人,替我拿下头彩,我自给你们解药,放你们走。”
“什么叫斗春大会?”花容懒洋洋地问着。
梅娘转了转手上的老翡翠戒指:“斗春大会呢,便是整条珢罗街的花楼,每家出一个美人,哪家的美人拿了头彩,来年其他所有的花楼便要白让给这一家三分利。”
花容点头:“果然一本万利。那这美人呢?”
梅娘笑得从容:“自然是谁出得起头彩,谁就抱得美人归。”
花容一脸灿烂:“梅娘看我如何?”
梅娘边笑边摇头:“你嘛,梅娘我是真心爱,可人若是太聪明,就太不让人省心了。”
花容笑起来:“这个好办。”
还不待吩咐,云影早一脚将元霸踹出来了,元霸吃痛,轱辘着滚到了正中央,到了梅娘脚下。
梅娘当真仔细瞧了瞧,复又拿了青葱样的纤秀手指点着下巴,面露难色:“模样倒是不错,可惜少了些风致,勾不起人心啊……”
梅娘这话说得含蓄,花容却很懂:“那梅娘想要谁?”
梅娘转身指着兰桡:“他。”
花容笑起来,拍着巴掌:“梅娘好眼力,可曾听说过兰猗阁?”
梅娘眼睛一亮:“可是江南花楼之首的那个兰猗阁?”
花容点头:“不错,他便是当年兰猗阁的金兰公子兰雅初。”
梅娘愣了愣,神情竟似有些错愕:“他?金兰公子?兰雅初?”
花容点头:“嗯。”
梅娘仿佛被雷劈中了一般,整个人裹挟着香风,裙摆哗啦飘起来,一下子跪到兰桡跟前,一边念叨着:“不识金兰公子大驾,多有冒犯,罪过罪过。”
一边念叨着一边绕场一周在兰桡前后左右三叩九拜。
兰桡从始至终未动声色,仿佛二人谈论的根本就不是自己。
兰猗阁的金兰公子一曲菱歌敌万金,对花楼里的人来说,就好比一尊活的财神爷。
世人拜菩萨拜观音司空见惯,拜财神也无可厚非,梅娘这番大礼,兰桡确实受得起。
花容挑了挑眉:“啧,多少年了,老四这金字招牌还是这么好用啊。”索性追问了一句:“既如此,梅娘便放了我们可好?”
梅娘虔诚地拜完兰桡,复又恭恭敬敬多看了兰桡两眼,这才慢吞吞起身,回花容的话。
“这可不行。一码归一码,若是旁人,拿不下头彩,我一个不留,可既是金兰公子出面,这头彩便赢定了。
可话又说回来,我梅娘自知没有那个分量劳动金兰公子出手,少不得还是要借你们一用。兰公子意下如何?梅娘我保证只要拿下头彩,绝不动公子这些朋友分毫。”
花容心思机敏:“怎么?梅娘原本打算如何动我们?”
梅娘垂首,摩梭着自己手指:“往常实在有些不听话的,自然也要使些手段吓一吓的……”
花容很自然地接过话:“譬如剁两根手指头之类的?”
梅娘抬头,眼神闪烁:“今日既知金兰公子在此,自然不会如此失礼,可若是要解药,须得赢了头彩再说……”
说完瞥向兰桡,人现下都在她手上,要杀要剐全凭她一句话,却迟迟等着兰桡答复,梅娘此番示好的意味已经很明显。
兰桡仍是不作声,梅娘长睫抖了抖,垂下手臂,叹了口气,心底有些踟蹰,开口道出了实情。
“兰公子,梅娘曾四下江南,却与公子半面之缘也无,梅娘心慕公子多年,本不愿叫公子为难,实在是这头彩有非赢不可的理由,它干系着我们沉醉春风的一条人命。”
珢罗街上花楼无数,四百年间,这一块风水宝地养出了无数红粉佳人多情公子,为首的两家花楼,一个是沉醉春风,另一个便是怡红快绿。
梅娘原是绸缎庄沈家的四小姐沈梅风,沈父一着不慎卷入朝堂纷争,满门戴罪,沈父身陷囹圄却费尽心机偷梁换柱,救出幼女交托故友照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