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开学的日子,这学期的第一天,汪森垚见到了一个他以为不会再见的人——何叆。
上学期末他匆匆从宿舍搬走,只有期末考的时候出现在考场,汪森垚以为,他那个状态,不像会在短时间内回来。
所以在教室里见到何叆,他还是很意外的。
两个月没见,何叆看起来变化不大。过长的头发挡住了大半张脸,发尾被橡皮圈束在一起,自己一个人坐在教室一角,除了汪森垚,没有人会关注他。他身上那股阴沉的劲儿,依然能让人在七月流火的季节里感到胆寒。
顺着汪森垚的目光,任越也发现了这个不合群的同学。
“他怎么来了?”看了一眼收回目光,继续纳闷,“他不是办休学了吗?”
“是吗?”汪森垚似乎听说过,所以才有何叆不应该出现的感觉。
“是啊,我上次去找教导员,正好碰上他在,就听了一耳朵。”
既然手续都已经办妥了,他今天又是来做什么的?
这个问题没有困扰汪森垚太久,下课铃声响起,他看见何叆冲他勾了下手指。
汪森垚环顾四周,没人在看着教室角落,那何叆就只能是在招呼他。
没想太多,看到何叆动身离开,他就跟了上去。
最后两人停在七楼的走廊尽头。
这栋教学楼一共有九层,一至四层全是教室,上课的老师和学生们把教学楼挤得像是大特价的商场。五层往上多是实验室,来往的学生不多,走廊里很安静。
“你找我?”
何叆撩起了额前的刘海,似乎是为了能把汪森垚看得更清楚。
“你果然很好看。”
这没头没脑的在说什么?要跟我表白吗?汪森垚眉头一皱,心下升起一股不安。
突然何叆伸出右手,把他那过长的头发向后拢了一下。
汪森垚呆立了几秒,因为他看见何叆常年被遮挡的脸颊上,有一条蜿蜒的伤疤,一看就是人为造成的;而在他额头上,有大片的胎记。
这个姿势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何叆松开了手,在汪森垚的注视下爬上了窗台。
现在天气依然很热,窗户开着,外面的栏杆是半截的,如果是意外跌落,是可以被拦住的。但是你要是一心寻死,可就没用了。
“这里风景很好,你要上来看看吗?”何叆坐在窗台上,一条腿蜷着,另一条腿晃荡着。他居高临下,语气中命令的意味居多。
汪森垚摇摇头,把手递过去:“你要不要下来?”
何叆笑着搭上他的手。那笑容并不像常人的笑,他似乎并不想笑,但嘴角频频颤动,仿佛不受他控制一般。
汪森垚没等到何叆下来,他忽然感到手上有一种拉扯的力道,等他反应过来,何叆已经跳出窗外,不见了。
几秒种后,一个尖叫的女声唤回他的意识,思虑再三,他还是透过窗,向外看了一眼。
再醒过来是在校医院,耳朵里听着任越压低了声音,再三跟来人解释他还没有醒。
“任越?”
“你醒了!”任越大步跨过来,拦在汪森垚床前,好像后面有恶人要迫害他家喂饭器。
“汪森垚是吗?我们有些情况想要询问一下。”说话的是一个小警察,年纪三十来岁,长得瘦高。身后还跟着一个更年轻的警察,相貌平平,眼睛很大,看着床上的汪森垚,他显得有些不安。很可能是实习生。
刚醒过来的汪森垚还有点懵,等到警察问出第一个问题,他不可抑制地开始犯恶心。他听到警察问他,“何叆死的时候你在现场?”
是了,何叆死了。清醒过来的脑子里都是何叆摔得惨不忍睹的画面。七楼的高度,他又只看了一眼,按理说应该没看清什么,但满地的红色液体过于强烈地冲击着他的大脑,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的脸色过于难看,胃里还一阵阵反酸,任越不客气地把两个警察轰了出去:“我说了他现在不适合接受询问,你们不能这样对待病人,信不信我投诉你们?你们哪个派出所的?嗯?警号来我拍一下。”
任越并没有真的打算投诉他们,人家是正常工作,就是眼力差了点,把人赶出去别再刺激汪森垚,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他把门关上,门诊室里汪森垚已经恢复了一些,脸色稍微红润了点,正靠着床头的枕头发呆。见任越进来,他清了清嗓子:“任越,你问问他们,能不能让市局的郑梓铭过来。”
他需要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虽然他肯定,何叆是活不成了。但他为什么要在消失了几个月之后自杀?为什么自杀之前还要跟自己来个友好交流?市局刑警队那边陈玥珞的案子已经彻底结束了,现在应该没什么事,他觉得这会儿喊个实习生出来,对方应该不会拒绝。
任越走过来,又把他放倒,安慰道:“好,你好好躺着,别胡思乱想。”
门诊室有四张床,除了汪森垚躺着的那张,剩下的都空着。
很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