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玦抱胸立在门前,饶有兴致地揶揄她:“栗语非?这可真不是个好听顺耳的名字。”
王语非扯着脖子脱口道:“那栗夫人呢?”
场面猝然安静下来。
安静,有时是另一种喧嚣。
她们离得有些远,却仿佛在这一刹双双听见了对方胸膛里的躁动声。
王语非脸热得很,就快自燃起来,却执意将惹人脸红心跳的话倾吐到底:“你说,我们试试,我说,好的。但我知道我已经陷进去了,根本没办法退回主雇抑或陌生人的关系。如果这是一场试验,那么我对你没有第二种答案。”
一步步逼近,一步步追问。
“即使我做不到柔软,做不到迁就,做不到全情投入。”
“即使我们各有各的主意,各有各的坚持,达不成共识。”
“你的答案,始终如一么?”
夜的悸动加剧了,灯光下,两条影子交织在一起。
答案,是一个拥抱,温存而炽热。
两人一坐一站。
王语非倾身环住了栗玦的腰,将脑袋埋进她的腹间,闷着声音却异常坚定地回道:“我的答案就是履行誓约,让我跟你姓,让我做你的贤内助吧。”
栗玦蜷在衣袖里的指节颤了颤,终究没能遏止那样的冲动,落在小王毛茸茸的脑袋上,蜻蜓点水地碰了碰。
得到回应的小王在她怀里蹭得更欢了,一下一下,没轻没重,蹭得她腹内热流翻涌。
作为一个三十岁的成年人,栗玦当然晓得这是某种生理反应在作祟,她掩饰性地将双手绕到身后,扳开这家伙如藤蔓般缠得她死紧的手臂。
撒娇这种事,向来是一回生来二回熟,被推回到安全社交距离的小王不乐意地撅起小嘴,还撅得老高。
跟只唐老鸭似的,鸭喙一伸,叫栗玦看了直想伸手去拧一拧。
栗玦轻咳一声,其实王语非心中那点小九九尽在她的掌握之中,她似笑非笑道:“贤内助如此着急上任,想必你的野心可不止替我料理好厨房后勤吧?”
王语非皱了皱鼻子,她家大栗果然不是个好糊弄的。
既已被拆穿,她索性大方承认:“那当然,我要做的贤内助还得是上得厅堂那种的。我明白你面临的是如何错综复杂的战局,也明白你想保护我的心。但我还是没办法放任我家栗大少一个人在外头勇者斗恶龙,孤军奋战。”
唇边逸出一缕幽叹,栗玦无奈地摇头:“在这之前,我一直没能发现,你是这么倔强的一个人。”
听出栗玦话里话外的松动,王语非打铁趁热,一把子扑向她,撒娇连环抱出动,一定能洞穿这人坚硬的心防。
“嘶——”
谁知因为没掌控好力道,惹得栗玦痛吟一声。
“怎么了怎么了?!”
“好像拉到大腿了,有点疼。”
原是小王如同一只吨位很重的大狗来势汹汹,导致栗玦不及回撤,抻到大腿肌肉了。
王语非又是愧疚,又是心疼,扶住栗玦的手臂,手腕一带,直接将人带上了床。
病床有些窄,王语非微微侧过身子,给栗玦腾出了空间。
栗玦身下的床单残余着暖融融的体温,让她不由自主地放松下紧绷的身体。
“左腿还是右腿?要不要按铃叫医生过来检查一下?”
“别叫了,不严重的,已经没事了。”
“真的?”小王那双眉毛皱起小丘。
若不是她现在独臂不方便,早不避嫌地上下摸索,把这人的大腿全摁过一遍,她知道她不耐疼痛,到时就能确定她是不是瞒着不报了。
一点也不让人省心!
正在小王兀自纠结的当口,栗玦探手轻轻拂开她眉心的交驳:“真没骗你。”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不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而是面对面地传达。
咫尺之距,她吞吐着她的气息,清冽甘甜。
足以她看清她眼下妆容也遮挡不住的乌青。这人本就受困于长期失眠,她的出现,或许让一切雪上加霜。
霎时间,无尽的爱怜与疼惜倾溢而出,漫过心扉,流到指尖,她的手先于意识地行动起来。
展臂从栗玦颈下穿过,王语非就这样密密实实地将人捞进怀里,让她枕在她的肩头。
“对不起。”她啄了啄她的额头,温柔缱绻。
隔了几秒,或者更长,栗玦的声音被带出一点点湿润:“你变了。”
她抚过她的长发,指尖轻撩,静静地梳理,低低地呢喃:“我知道,这段时间,我让你难受了。”
一个人的宽和包容,可以引出另一个人的纵情释放。
栗玦似乎并不满意“枕头”的材质,硬邦邦的,她还是喜欢那里。
最终也如愿枕进小王软乎乎的胸脯之中。
她的声音从湿润变作饱含潮气:“又何止难受。你越来越坏,非要这般地闹,我受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