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MONO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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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褪尽,东1时区陷入长夜,而在它东北角的沙漠中、一座被风沙侵蚀的焦土之城内,升起一轮罕见的金光。四座神像手中的金字塔发出刺眼的光芒,沉寂了三千年的雕塑“集体复活”,对人类发出第一声呼喊。
漫无边际黑暗里,星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刻有他名字的吊牌却发亮发烫,如同坠落在胸口滚滚燃烧的流星。
“不可能......”沙诺背上冒出冷汗,面对庞大未知的恐惧笼罩住他。城内,所有人的脸上都被割为一半的阴影一半的光亮,他们好像置于被过度曝光的画面中,一切颜色被强光吞噬,整个世界只剩下黑、白与几道超现实主义的金边。
星跪在环形城池中央,抬起头。此时,萨库瓦们的刀剑纷纷从手中掉落,被一股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力量吸上天空,剑锋朝下悬于他们头顶,像是神话里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对于人类的终极审判之剑!
掌握着剑阵的男人并没有攻击的意味,他的表情无比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属于男孩的脆弱。然而随着他微微握拳,所有刀剑从空中猛地砸落下来,掀起一场琳琅的大雨。霎时金光四溅,刀锋划过斜线嵌入人们脚边,沙石开裂,万物破碎,人们尖叫或是绝望地闭上眼睛,而星迎着剑雨站了起来,脊背挺直,目光追随着最后一把剑从天而降,钉入他与沙诺中间的土地。
剑钉在沙诺足前一寸,他说不出任何一句话,唯有愣愣地看向苍星。剑雨停息,天地归于寂静,人们才发现刀剑奇迹般地避开了所有人,只落在人与人的缝隙间,焦土之城上好像插满了碑——这不是对于他们的惩罚或报复,这是一种威慑。
星瞥了沙诺一眼,谁也说不清他目光的含义,就在这时金光熄灭了,环绕掖兰城的光环化为浮尘,神像手中的金字塔翻转至原位,他胸口的吊牌也随之冷却。
纯粹的黑暗笼罩四野。
“Yassenia desperado...Yassenia desperado...(狂徒亚瑟尼亚)”
黑暗中,一个人踏着花瓣走来,声音低沉,是萨库瓦的黑袍祭司。他拖着衰老的躯体来到星面前,放下手杖,竟然缓缓跪下,虔诚地亲吻男人的鞋尖。男人没有动,只是俯瞰着他,不解地皱起眉头。
“远方的来客,复活的亡灵,尊贵的审判者,请接受我的致歉。”银发老祭司从袖中取出一件金灿灿的小物,双手奉于头顶:“这是属于您的圣物残片,如今谨以我归还予您。”
圣物刚从泥土里挖出,上面还沾着零碎的土渣,像枚小小的金色花瓣,刻满诡异的线条,线条又交织成类似文字的图案。星深吸一口气,小心而缓慢地把它拣起,随后紧紧攥住。手心多了一抹温度,圣物如胎儿般拥有微弱的心跳,而他们心跳的频率彼此相合。他在雪山之巅守护了三千年的老朋友,终于又见面了。
“就在刚才您杀了我的子民,手上沾满萨库瓦的鲜血,尽管如此,我依旧要虔诚地亲吻你的手背,请求您接受来自一个祭司的忏悔。”老人涕泗横流,庄重地捧起星的手,帮他一点一点擦去血污,然后在洁净的地方留下深深一吻。
“你到底想说什么?”星退了一步。
“我想说,这一切都是祝司的指引。”老人的手伸入黑色斗篷,再取出来时,掌中多了一枚吊牌。
“我们是同类人,肩负着同样的使命。”
星再熟悉不过那枚吊牌的模样,黑中透紫,质如磨砂,正面刻着三个字“杜纯风”,反面则刻有一只展翅翱翔的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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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昏史》(泥板)
年代:距今约3000年,编号:BIC-20001890,现存于金裟城国家博物馆
「古特拉斯洋南部起了一场大海啸,海啸将一个孩子冲上孤岛,他就是后来的祝司梁师衡。这个男孩有着西洲人的金发与金色眼睛,长相却如东陆人一般清秀,一户好心的渔民收养了他,抚养他至五岁。
五岁那年,原祝司重病,东陆双钺皇帝派遣远东骑士团寻找下一任祝司人选。六岁,梁师衡被祝司选中,银鸽骑士杜纯风担任他的监护人一职。杜纯风是萨库瓦族人,带领梁师衡到殷国北都,居住在一座名叫掖兰的小城中,那里是萨库瓦的聚居地。
十岁,原祝司逝世,梁师衡被正式授予祝司封号,皇帝将他接往东都皇宫,梁师衡便从此住进皇宫观星台,观星象,司天命,负责传递神的旨意。然而,尽管有他的预言,殷国还是一天天地衰落下去。
十二岁,在与西洲亓国的交战中东陆殷国节节败退,双钺帝要求和谈,并按照对方提出的停战协议,向亓国献上祝司。梁师衡踏上西行的道路,终于在两年后到达西洲。
(大片泥板缺失,字迹不可辨)
二十五岁,西洲大帝萨斯宾二世认为祝司妖言惑众,损害帝国荣誉,于是下令斩杀梁师衡,并试图销毁其花费十年制作的“圣物”。祝司被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