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钧这回抓到两只蛊妖,一只是妖族军方投入战场袭击结界的,一只是里应外合的谢浮花。
按照条例,灵人军队在龙嵊边界或境内捕捉到的妖物,都要给朝廷以做研究。当晚那么大的动静儿,老百姓和混杂在老百姓中的眼线都看见了,很快,龙嵊陛下会派人来回收。
司南谢经过一晚,已经没那么难受。瞧着泠钧给他的证词,他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感觉。
军械库和析妖司的人都来了,瞧见泠钧一个个点头哈腰面露恭敬,司南谢这个挂名的也跟着沾光被上司尊称一声司南大人。
瞧着笑得谄媚的军械库前上司,司南谢眼神冷漠,不给对方好脸色。
他们要将两只妖都带走。
泠钧没有多说什么,这样的蛊妖他有一堆资料,没必要争。倒是司南谢脸色很不好,泠钧见状便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那关怀备至的动作引来两位大人毫不遮掩的鄙夷眼神。
“看到没,要不是哪儿大,他谢添机早就挂城墙了。”
“他算个屁,他老子都得喊我一声大人,拽个什么劲儿!”
泠钧闻言眼神一寒,司南谢虽然没看见,但就是莫名感受到了泠钧不悦。他凑到泠钧耳边低喃:“他们也只能口头过过瘾了,犯不着计较。”
“你太好欺负了。我的人,岂能被随意践踏,那就是赤裸裸打我泠钧的脸。”泠钧说完,伸手一拂,两位尊贵的大人便纷纷软腿摔了个狗吃屎。
“两位大人没事吧?”泠钧扬着清冷的声音大声问,引来周围所有仆从军士的目光,两人见状刚快爬起来,连说没事嫌丢脸的跑了。
“哼,吃软怕硬的东西。”泠钧哼到。
“……”司南谢瞧着泠钧那张有些恶作剧得逞的小坏脸,不由看出了神,不佳的心情也好了一些。
“接下来要做什么?”司南谢问。
“押送这两妖回去,顺便把更深的大鱼钓出来。”泠钧一本正经地说,“等到了龙嵊的皇都,就能为你的父亲洗刷冤屈。”
“大人。”司南谢感动地说,“虽然您说话总是一个调,但听起来就是那么让人安心。”
泠钧回过头不悦地瘪嘴:“我说话怎么。”
“很平静。”司南谢望着远处与天际交接的厚厚白云,“像永远不会有波澜的铁皮海湾。”
“……你说话也很怪。”泠钧抱臂,目光落在与司南谢相反的树枝上,几只小麻雀叽叽喳喳冲他眨眼睛,“比麻雀吵,还听不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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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南谢也注意到,泠钧的身边总会出现一些各式各样的小鸟,乖巧便捷,应该是泠钧探报和传讯的工具。
一般人不会对那些肥啾啾的团在树桠上的小家伙起怀疑之心。
装在特制笼子中的蛊妖不太安分,被五大三粗的易云哐当一声踹了脚笼子便老实了。
常淼又将笼子检查一遍确保万无一失,易云隔着笼子端详着笼子里的妖怪,品了半晌得出一句:“长得还真不错,这次抓到的蛊妖比上次那只还要俏。”
常淼顺势接过话:“越美的东西越是有剧毒。这玩意儿吞了一肚子的同族,浑身都是危险。”
为了防止蛊妖自爆,笼子上有专门的术法抑制他的行动,而笼子的钥匙挂在常淼腰上。
司南谢总觉得那只妩媚的妖怪在直勾勾盯着他看,明明大难临头还毫无惧色。
发现司南谢注意到自己,蛊妖别过脸,只留给他半张线条优美的侧脸,倒是对隔壁笼子的谢浮花刁难起来:“窝囊东西,我都说了逃兵不可信,连累我也被抓住。”
谢浮花翠绿的眸子从花藤下射出锐利的目光,看一眼对方,又不以为然地收回去。
“真是倒霉死了。”蛊妖阴阳怪气地扭着纤细的身子,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窝在笼子里。
司南谢想,这个家伙看起来完全没有自爆伤敌的想法,就是有些讨人嫌。
谢浮花懒得和对方逞口舌之快,大家都是阶下囚,有什么好比较高低的。
很快车队启程,一支小队押送两只蛊妖往龙嵊皇都去。一路上司南谢心情忐忑,激动、紧张、还有无尽的惆怅,他不想面对云嵊都再也没有他谢家的事实,更不想见到可能还挂在城门上阿爹的尸首,可他又必须去面对,谢家的冤屈只有他能洗刷。
司南谢全程紧跟在关押谢浮花的笼子旁,从前无话不谈亲密无间的表兄弟两,如今有灭门之仇不共戴天,日头很大,本就虚弱的藤妖因为缺水浑身藤叶有枯萎的迹象。
谢浮花小心翼翼瞧着笼子外的表哥,他原本不用撒娇就能被心思细腻的表哥无微不至的照顾,可如今,他连向司南谢讨一口冷水的勇气也没有。
中途,谢浮花嗫嚅干燥起皮的唇瓣,好几次想要想司南谢说什么,最后还是咬着唇瓣咽回去。
司南谢没有看他,他并没有面对残酷现实的勇气。一只小肥啾蹦跶着跳到了前头的笼子上,修长的尾巴骄傲地翘起来,露出红红的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