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一个死字。
争到最后,伤的是自己。何苦呢?
“我心系于你,也望你之于我相同。”
文无隅恍惚间失了神,这句话飘然而落,深沉的,又因羞赧而低哑,好似淌着月光而来,撞进他心里的一刻却如山呼海啸一般。
他几日前还以此暗嘲王爷,现下反倒没了主意。
文无隅脑子发蒙,想不出如何应答,只一味地垂眸磨唇。
渊澄等了半刻没回音,眼睛就开始活络起来,见他非一副冷漠讥诮的模样,心知他暗自思量如何是好,便大步向前抓住他手往屋里带,
“我只是告诉你一声,是与不是都得是。”
一语惊醒发蒙人,文无隅回了神拿眼斜他,挣脱手来冷嗖嗖往桌前一坐,
“王爷非但心细如尘,而且死性不改。”
渊澄才不管,也不怒,起手开始宽衣解带。
文无隅越发呆眼,冷哼一声,“非但死性不改,而且禀性难移。”
这话可把渊澄激笑,呵呵往床榻一倒,“莫管死性秉性是为何?总之只对你就成。”
文无隅又哼一声,羞火轻易点不着,“在下不如王爷心宽,没有王爷这般好心情。”
渊澄眯着笑,将衾被裹得严实,“我也不是非做那事不可,你往哪里想是你的问题。”
文无隅一口茶含在嘴里咽不下,最后扭身背对床榻,猛地往喉咙里吞,由于太大口,直把嗓子撑涨得一阵生疼。
第83章
文无隅独坐许久,喝空了一壶茶。
床榻那边传来略沉的呼吸声。
等他解手回来,呼吸声越重了些,看样子王爷今儿真累着了。
他站在床边,盯了会儿渊澄的睡容。
这张睡沉的脸生的和旁人一样,又不是瞪着眼睡觉,又不见多出什么狰狞颜色,怎就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呢。
甘做鹰犬催杀良臣是事实,杀伐无情尸骨成山也是事实。
但有一天谁做了他的谋计里的绊脚石,岂知他能手下留情。
此时的另眼相待,便能料定来日不会剑锋指喉?
文无隅心里没底,而且这位人尊似乎忘记惨死在他手下的长姐。
九瑄戏园在丘临镇落脚搭台,今天是最后一天。
渊澄问他,“戏还看吗?”
文无隅昨儿睡得迟,今儿又不得不早起,此刻哈欠连天,没得那心情,便道,“吾不爱看戏。”
“是吗?”渊澄干笑一声,此君倒惯会谩辞的,谎话张口就来,“此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文无隅听出点奚落之意,五十步笑百步他自然不能忍气吞声,斜眼过去,就道,“王爷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么?”
渊澄闻言,展眉露笑,另起别话,“既如此你准备准备,一会儿启程罢。”
文无隅疑惑,“去哪?”
渊澄未答,遥遥一笑出门吩连齐等人。
这回却不知是良心大发体贴连齐,还是图自个儿舒适,已换乘富贵人家的车驾。
车内置放三五盅冰块,赶车的连齐跟着享福,身旁一边各摆一只。
凉意习习,文无隅嫌冷,揣了件薄褂盖手脚。
马车走的商路,轻微的颠簸要将他哄睡过去。
渊澄无声噙笑,长臂一伸环住他,把自己的肩膀奉献出来当枕头。
文无隅多有不适应,欲坐直,手臂传来一道力愈搂紧了他,徐缓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我少时离宫回府,是因对钟氏心存疑影,感知危险是人之本能,但他明指暗示我父母死于文大人之手,我也未全然信了他,因此才将几位大人暗中羁押,他们对我恨之入骨不肯直言个中实情,我又不能冒险只得用威吓要挟一招。”
文无隅刚起的睡意全跑不见,听罢声色未变,“王爷道完前情后因,还是没说到底要去哪。”
但知此番话有九分真,那一分假便是关于王爷的身世。他推测的二人互换身份一事并非空穴来风无迹可寻。然此事现下不值得搬出来理论。
渊澄面露愧色,讪讪一笑,“我自知行为卑劣,待到功成后,自当负荆请罪。想是你会觉得我虚伪,这些暂时不提也罢。”
文无隅假嗔,轻哼一声作回应。手臂上传来一片的暖度,那是渊澄的手掌,时不时隔着衣裳布料轻抚揉捏,这种小动作说不出的暧昧,直让文无隅缩短了脖子埋低了脸,一低头更嗅到渊澄衣裳上残留的皂角香,他越发感觉无措,转念自我安慰,只当那是衾被的味道罢。
离京城愈远,渊澄愈觉舒心,他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远游,身旁又有佳人为伴,整个人都轻松惬意,时而透过窗纸瞥窗外,时而看冰块融化,浑然不察文无隅伏在他肩头略有细微的局促。
他不加思索随心由口顾自絮叨起来,
“朝廷的兵权都由钟氏一族掌手,回想起来,那老贼时刻提防着我呢,赐我个异姓王安在大理寺卿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