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凉越点点头,道:“人生在世,大多数人在乎的除了财富和权力,便是一心系着妻儿老小了,那个疯骂的男人怕是只想找点带走自己和同伴的性命,以此交换暗中家人的安全。”
刑朔探出长长的一口气来,笑了声道:“果真是当局者迷,这般浅显的道理我竟然给忘了。”
“人非草木,被感情左右很正常。”赵凉越侧身看向刑朔,“只是,堂堂金銮卫的指挥使,还这般感情用事,怕是不少见吧?”
刑朔和赵凉越对视,问:“那赵公子觉得,我在意的是什么?”
“我不知道,你和褚匪并没有真诚相待。”
“可是无论我们说什么,世人都很难相信吧,毕竟我两恶名昭彰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刑朔看着赵凉越平静如水的神色,倏地莞尔一笑,“赵公子说我当局者迷,其实你也一样吧。”
“何意?”
“你素来以沉稳示人,却也能在褚匪面前失控,或许,你的内心是对他信任的,是觉得你的真实情绪可以展示给他的,不是吗?”
赵凉越淡淡笑了下,道:“刑大人这番言论,倒是让我颇为意外。”
“是吗?你真对褚匪是恨之入骨,内心把他当做奸臣小人吗?”
赵凉越闻言沉默片刻,直言道:“他的城府太深,这样的人注定是危险的。”
“可是你来京以后,他一直在帮你。”
“包括今天吗?”
“是。”
赵凉越看着刑朔,但对方显然没有解释的意思,而是侧头看向门口,道:“今日之事已毕,赵公子可以回去了。”
赵凉越心有疑窦,但也知多问无用,便拱手作别,径自往金銮卫所外走,一路的人并无阻拦之意。
“公子!”
柚白远远看到赵凉越出来,翻身而起跑上前,仔细查看自家公子有没有受伤。
“放心,并无他事。”
“那就好,我们快离开这里吧,看着就阴森森的。”
话刚完,柚白就忙着带赵凉越离开,一路几乎是拖着赵凉越快步赶回家的,赵凉越也不说什么,任他拽着,等一进自家院门,柚白飞快地锁上大门,好似这般就不会有人闯进来。
赵凉越摇摇头,道:“幼稚。”
“我反正就是后怕,你就算笑话我,我也要这么干。”
赵凉越闻言,朝柚白招招手,柚白不明所以地凑过来,然后赵凉越摸了摸他的头。
“我不是小孩!”
赵凉越又摸了几下,才收回手来,默了默,问,“你觉得褚匪和刑朔人怎么样?”
“啊?他们两,那不是十恶不赦吗,坊间谁人不知啊。”
“那如果凭你自己的感觉呢?”
柚白顿时觉得迷惑,但又仔细想了想,道:“感觉好像也没有那么十恶不赦……”
“也没那么十恶不赦。”
赵凉越重复了柚白的话,抬头看向天际,正是杨柳随风,燕雀相戏。
沉默许久,赵凉越倏地淡淡了下笑,道,“或许,他的背叛同当年老师的谋逆一样,都是假的。”
柚白更迷惑了:“王老前辈谋逆?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确实是老师,王世通,或者说,曾经的帝师,昔日的刑部尚书王讳。”
“什么?”柚白顿时瞪大了双眼,“王老前辈竟是……谋逆罪臣?”
“那你相信吗?”
柚白缓了口气,然后坚定地摇摇头,抬头看着赵凉越,问:“公子,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事的?”
“在你去查鹿鸣的时候,我拿到了当年的谋逆案卷宗,上书桩桩罪行,皆是罄竹难书。”
柚白仍在震惊之中,抬头看到赵凉越眼神清澈坚定,凭着自己对赵凉越的了解,半肯定地问:“那公子是想翻这个案子吗?”
赵凉越道:“既是冤案,自当昭雪,何况还与老师有关。”
“我听公子的。”柚白说着突然间想起什么,问,“那城东王氏和王老前辈有关系吗?”
“老师正是王岘堂兄,王岘当年之所以能够飞黄腾达,平步青云,靠的就是揭发并阻止老师和武安侯的谋逆之举。”赵凉越蹙紧眉头,道,“老师在十三年前本命丧黄泉,但有故人冒险将其送出了京都,我们在泖州才得以遇见。”
柚白不敢置信地怔住,随后义愤填膺,不禁唏嘘:“这可是……亲兄弟。”
“世家根系庞大,老师挡了世家的道,他们怎么可能不除掉。还有先帝,在位长达六十二年,从少年天子到帝王暮年,我不信他真的看不出冤情,但为了所谓帝王制衡之术,他选择了舍弃樊家军,舍弃自己的帝师,但后面唯一后悔的,怕是只有王韩得势架空皇权,而却再无人能制衡。”
柚白叹道:“我以前总觉得,王老前辈生了长忧国忧民的脸,没想到他曾经真的是朝堂的大官,那,那位武安侯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临危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