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朝后,赵凉越看着平崇帝被太监搀扶着,一步一缓地朝后殿而去,比乌龟快不了多少。
褚匪凑过来,悄声道:“你有没有觉得,咱这皇上快不行了。”
赵凉越瞥了眼褚匪,道:“褚大人,这话可不兴说。”
褚匪笑了下,扯了下赵凉越袖子,道:“走,咱们还得去追杨大人呢,他老人家这个时候正缺关怀了。”
赵凉越噗呲一笑,心道,估计那老头现在最不想看见的就是你。
两人于是出了常泰殿,在午门追上了杨邵和。
“杨大人。”褚匪故意提高了嗓门,拱手作揖,杨邵和周围的官员识趣地走了。
杨邵和自然是怒目而视,道:“褚大人现在倒是开心得很,都喜上眉梢了。”
褚匪立即长叹一气,道:“大人这就是说笑了,褚某此番怎的笑得出来?”
“你自己做的事情你自己心里清楚,你果真心狠手辣,险恶至此!”
褚匪忙皱眉,又是一声叹息,道:“我今天一大早就听闻了令郎的噩耗,第一反应便是痛心,然后就觉得,怕是这事又要往我头上扣,果然啊,杨大人真是这样想的。”
“不是你还能有谁!”杨邵和说着狠甩了袖子,就要转身离开,褚匪两步上前拦住。
“杨大人,你我各有阵营不假,但是您想想,我们两部素来无甚交集,也算井水不犯河水,我何必要惹怒于你,给自己找不痛快?”褚匪见杨邵和神色略有松动,便又道,“杨大人,我是什么人您不清楚吗?为了自己荣华富贵可以背弃恩师的人,今日我好不容易得到了刑部尚书的位子,正逍遥得意着呢,我为何要给自己树敌?”
杨邵和恶狠狠地瞪了眼褚匪,但神色明显已经生了别的疑窦,于是什么都没说,拂袖而去。
赵凉越看着杨邵和离开的背影,突然想到什么,问:“他真的会为了儿子和韩闻蕴翻脸吗?”
褚匪看向赵凉越,道:“溪鳞自幼长在泖州,自然不知杨家对于这根独苗有多溺爱,可以说是要月亮绝不给星星,杨邵和更是为了让这个废物能进入六部,四处散财打点,连我也收到了不少好东西。但也就是这样,才养出了杨耀宗这么个残暴顽劣,无法无天的德行。”
赵凉越点点头:“他那个德行,死一百次都是不亏的。”
褚匪半眯了眼,道:“说起来,我原本想的是,把杨耀宗自己的皮也给扒了,然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送给他老子当礼物。”
赵凉越想象杨邵和收到这份“礼物”时的血腥场景,皱起眉来,只觉背脊上了一股寒意。
褚匪看着赵凉越打了个寒噤,便拍拍他的肩膀,道:“溪鳞,不用害怕,我已经改邪归正了,以后少干这种事。”
赵凉越不禁问道:“你以前干过这事?”
“以前遇到不肯张嘴的,为了在属下面前立威,干过不少。”褚匪说着,桃花眼朝赵凉越递了一个温柔的笑,道,“但是我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了,要少干这种事,得积积德。”
赵凉越见褚匪提及家室时,眼神都变得无比温柔,便赞同地点点头,道:“是啊,一旦有了妻儿,我们男子就会多出些牵挂来。”
褚匪一听便知赵凉越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只是,不明白就不明白吧。
无妨无妨,来日方长!
杨邵和刚回府,便有丫鬟上来大喊不好,一问才知是夫人要自尽,于是忙往内院里赶。
进了内院,只见往日精心栽培的兰花都被砸得稀烂,一片狼藉,杨邵和大吼问:“夫人呢,人在哪里?”
“老爷!”里屋传来哀嚎声,杨邵和忙进了里面,看到夫人头发散乱,整个人早就哭成了泪人,被下人扶着,手里攥着条白绫。
“夫人,你这是干什么?”杨邵和上去一把夺过白绫。
“我可怜的儿啊,到底是谁做的。”夫人趴到杨邵和怀里,哭得更凶了,倏地想到什么,抬头问,“让三法司查了吗?让他们快查啊!找出是谁杀的吾儿,我要其碎尸万段!”
杨邵和抱着夫人安抚,闻言一怔,嘴唇翕动一番,最后道:“这事得我们自己查。”
“什么?三法司不给查。”夫人紧紧攥住杨邵和的衣袖,“老爷,御史台和大理寺不是丞相的人吗?你儿子出了这事,难不成要将他当个下等婢子看待,不管不顾吗!”
“夫人你先冷静!”
“妾身怎么冷静?是不是那个姓褚的,是不是他的干的,所以不让查!”
杨邵和长叹一气,用拳头砸了下桌子,道:“这次还真不是他,我乃工部尚书,得罪我于他百害无一利。”
“那是谁,那是谁?”
杨邵和正要说什么,出去办事的仆从赶了回来。
“老爷,查到了,当日公子出去在绯霞楼待了一整夜,喝醉了就留在了那里!”
杨邵和忙问:“还查到了什么?”
仆从拿出一枚玉佩递上来,杨邵和接过一看,正是杨耀宗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