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匪难得看到赵凉越这幅如同猫炸毛的样子,心情大好,便朝卓春卓川随意抬抬手,道:“卓家素来稳重可靠,想必是事出有因,请起吧。”
话刚完,卓川率先起来,打量了赵凉越一眼,露出些许疑惑。
“谢大人海涵!”卓春带着其他人起身,随后熟练地将人马布置到周边。
卓春也注意到了赵凉越,只觉其气度独特而非凡,便问道:“这位是?”
赵凉越此番本该拱手做礼,但是怎奈腰带系反,实在是……
“是户部度支郎中,赵凉越赵大人。”褚匪看赵凉越左右为难,便帮着解了个围。
卓春闻言绽笑,朝赵凉越抱拳:“原来是今年新科出来的榜眼,在下见过赵大人。”
赵凉越小幅度地回了一礼,面带温柔笑意,道:“卓姑娘有礼了。”
卓春先是愣了下,随即爽朗地笑了声,道:“没没没,在下就是一江湖镖师,哪里谈得上礼数?”
赵凉越却道:“卓家的家风,向来是文武兼修,若要论上一论,也算是诗礼门第。”
话刚完,卓川拦在了自家长姐面前,道:“说话真好听,但我听说你们这种白净书生最会骗人了。”
褚匪闻言点点头。
卓春忙把自家弟弟一把扯到一边,抱拳作歉:“舍弟说话素来没个遮拦,望大人不要介意。”
“无妨的事,和柚白有些像。”赵凉越说着指了指头上树冠。
卓家两姐弟抬头,这才注意到树冠上有人,还是个脸带稚气的少年,卓春不禁叹道:“这般深厚的功力,当真是少年英雄。”
柚白闻声看下来,脑袋左晃右晃,最后得出结论:“姐姐好漂亮,说话也好听。”
卓春于是略带羞涩地笑了,卓川哼了声,嘀咕道:“这小鬼果然和主子一样,惯会甜言蜜语。”
倏地树枝一晃,柚白没了人,待底下人反应过来,柚白已经到了卓川身后,将刀鞘架在他脖颈上。
“你,已经死了。”
柚白说话还带着几分孩子气,但兔起鹘落间的速度让卓家人叹为观止,卓川于是乖乖闭上了嘴,之后一路上不停地观察柚白,企图学到点什么习武要道,结果这孩子在马车顶不是吃就是睡。
卓川:“……”
在卓家的护送下,一行人顺利到了宁州边界,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连绵青山,高峰险峻,叠嶂层峦。
“翻过前面绍山,便是宁州了。”
卓春令趟子手先行探路,回头对众人提醒,大家皆是不自主地多了沉重感。
一刻钟后,趟子手策马回报:“大小姐,路况无碍。”
“好,出发,不过不用再沿路喊镖了。”
一行人便再次上路,行到中途因山势陡峭,便舍弃了马车纵马而行。
“这都到门口了,吴易还没派人来接接我们吗?”褚匪将水囊递给赵凉越。
赵凉越望了望头顶越发灼人的日头,喝了口水,道:“等我们成尸体了,他亲自披麻戴孝送我们棺椁回京都行,至于活人,估计是不太喜欢。”
褚匪淡淡笑了下,顺手拿过赵凉越递回来的水囊,仰口喝了口。这一幕刚好被回头的卓川看到,卓川便策马往卓春身边靠了靠,道:“姐,我们都是一人一个水囊,怎么就他们两位大人用一个?”
卓春白了一眼卓川,道:“除开任务,不该管的事就当没看见,忘记上次的教训了?”
于是卓川只得闭嘴,一扬鞭子,去策马巡视了。
又紧赶慢赶走了两日,一行人终于翻过绍山,进入一片如海茂林。
在一处开阔地带,褚匪看四周林木较稀,不易有人埋伏,便下令暂停休整,自己翻身下马去扶赵凉越。
“我已经说了很多次了,我又不是第一次骑马的姑娘家家。”赵凉越面露不悦,躲开褚匪的手,下一刻被褚匪强行搂腰抱下来。
赵凉越脚一着地,便推开褚匪,抬头瞪向他。
褚匪叹了口气,道:“现在是没镜子给你照照,你不知道你现在脸色很差吗?”
因着一路颠簸,加之夏初早晚冷热相差太大,后又不分日夜地骑马赶路,赵凉越其实有些吃不消,但他自己一直不肯说,就硬撑着,连褚匪也是这两天里,看到赵凉越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差才察觉。
“等到了有人气的地方,给你寻个大夫看看。”褚匪说着扶赵凉越到石头上坐下。
柚白忙跑过来掰了块干粮递给赵凉越,蹲下来担忧地看着他,问:“公子,你生病了?”
“没有。”赵凉越毫不犹豫地否认,照例翻开自己的小册子要记东西,褚匪拿他没办法,便只得在一旁坐下,给他磨墨。
约莫两刻钟后,出去的趟子手火急火燎地赶回来。
卓春见状,忙起身上前问:“发生了什么大事?”
趟子手不及下马,抱拳道:“回大小姐,前方南五里外山谷,有官兵阻杀逃离宁州的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