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味这次缓缓地渗出来,像是没有关紧的香水,从瓶口处挥发香味,这香味一圈圈地缠绕上桑罗的脖子,让他喘不上气,同时又渴望地大口呼吸着。
呼吸声混杂着他的心跳,这一切全都传进稚桃的耳朵里,他露出厌恶的表情,但语气还是很甜美,像是诱惑着小虫子的花蜜,“松开我,好不好呀?”
最后的呀字轻轻柔柔的,带着颤音,像羽毛般挠了下桑罗的耳膜,让他思绪空白一瞬,无意识地答应着:“好,好,我这就松开你。”
他这么说着,把抱着的人松开来,周围人发现桑罗的动作,立马七手八脚地把桑罗拉开。
桑罗被人从后面拉开,下人用的力气很大,把他瞬间拉倒在地上,跟稚桃隔开一段距离,他朝着稚桃的方向伸头,满含期待地说:“我松开你了。”
他话是这么说,但却像是在表达另一个意思:你能不能不要讨厌我。
稚桃打量着自己的手臂,手脖处有紫色的手指印,手臂因为长时间的压迫而大面积的泛红,他轻轻地拂过红印,随后抬眼看向桑罗,他那张漂亮的嘴巴说:“你冷静点,你这样好可怕啊。”
他说着微微低下头,脸颊旁的碎发垂落,显得他格外柔弱,稚桃的视线停留在“工具”上面,它们有着锋利的刀刃,能轻易割开皮肤,也能轻易地嵌进骨头里。
锋利的刀刃让他想起去年的事,那是个寻常的夜晚,他被一个不认识的人当街追砍,跑了大概十多米,被砍好几刀,鲜血断断续续流了一路,落在苍白的街上。
已经是深夜,所以无论他再怎么拼命的求救,都没有人来救他,最后是姜文浩出来找到了他。
那时的稚桃已经神志不清,香味浓烈地像被腐烂后的水果,然后被恶意地碾压成汁水,带着酒精般强烈的、死亡般的香味。
“我、我喜欢你,你别讨厌我。”
稚桃听见声音后抬头朝着桑罗望去,由于稚桃长时间的沉默,桑罗备受煎熬,他眼泪簌簌地落下,像是要积攒出一摊自己的小湖泊,桑罗张张嘴,那双大大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稚桃,小心翼翼地说:“我只有你。”
我只喜欢你。
桑罗被下人拉开有三米远,深蓝色的中山装遍布灰尘,显得整个人都十足得狼狈,但他没有在意自己和别人粗鲁的动作,只是这么望着稚桃,就像望着他心中的全世界。
“这样。”稚桃手指用力地抹过红痕,很温柔地说:“谢谢你喜欢我。”
好讨厌,他目光凉凉地注视着喜悦的桑罗,就像在看被脏水浸透的衣服,恨不得立刻把它扔进垃圾桶。
但是不可以,稚桃并不想再次体验被这种人怨恨的感觉,特别是一个认为自己为他付出了所有东西的人。
就像砍人的那家伙一样,他认为自己为稚桃出柜,已经付出所有东西,所以稚桃必须给他同等的关注。
桑罗没有注意到稚桃的言不由衷,这次又激动地哭出来,他像是跟神明对话的信徒,恨不得把自己的灵魂都献祭给稚桃,他断断续续地说:“我,一直都很喜欢你。”
稚桃的手臂被姜瞳碰了下,他侧过头看姜瞳,姜瞳正一脸担忧地望着他,小声说:“要不要先涂点药?”
桑罗的目光也跟着落在稚桃的手臂上,那儿有着明显的红肿着,有的地方甚至已经呈现青紫色,稚桃皮肤很容易留印子,而且由于皮肤白,这些印子显得格外可怕。
桑罗立刻变得惶恐不安起来,到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讷讷地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他像是要彻底蜷缩起来,把头埋得很低,不敢去看稚桃。
稚桃把姜瞳的手推下去,朝着他不紧不慢地走过去,蹲在他面前轻声说:“没事的。”
这短短的三个字给了桑罗不小的安慰,他的眼睛睁大,亮晶晶地看着稚桃,像是被夸奖的小孩。
“桑罗,”稚桃又喊了他的名字,温温柔柔地问:“你为什么说……”
稚桃停顿片刻才把那句话说出来:“……‘我只有你’这句话呢?”
桑罗嘴巴微颤着,好一会儿才说:“被赶出桑家后我就在外当医生,他们不肯让我当医生,你走后小鸟也死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直勾勾地注视着稚桃,像是把他所遭遇的一切都算在了稚桃身上,稚桃没有在意他的态度,接着问:“你说的‘他们’是谁?”
“桑家。”桑罗注视着他的脸怔愣地说。
桑家与姜家,一个建神庙一个造神明,稚桃想起以前姜文浩说的话,但这些似乎跟桑罗当不当医生没有必然关系。
他这么思索着,也这么问出来:“他们为什么不让你当医生呢?”
桑罗说:“因为要当家主。”
又是家主,稚桃重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形容狼狈的桑罗,“你先休息会儿吧,等会儿帮忙看病。”
桑罗呆呆地坐在地上看他远去,身后拉住他的人笑了声,嘲讽般开口:“桑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