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姜文浩作为家主后,会被神明找到,然后死去吗?
稚桃直勾勾地凝视着那人,像是盛开在荒野的食肉植株,通过引诱来捕食,它的花香是吸引虫子飞来的诱饵,花蜜是引诱虫子跌入深渊的武器,而那人就是被吸引着的小虫子。
那人在花香的诱惑下逐渐失去自己的意识,只能乖乖地张张嘴,短暂有力地说:“知道。”
这短短的两字就能说明一切,作为边缘的姜家下人,他也知道姜家家主会被神明所害,知道失踪的姜文浩会死去。
说不定在整个过程里,只有稚桃和姜文浩两人并不知情,他们一个是外人,一个是受害者。
稚桃想到这儿,感觉胸口处忽地空下来,名为心脏的器官从体内咕噜噜地掉了出去,他不带任何情绪地、面无表情地接着问:“都有谁知道?”
“姜家人基本都知道。”那人眼睛空洞地说。
跟稚桃猜想的一致,果然只有他们两人并不知情,稚桃没有问下去,他不开口,那人也跟着沉默,屋子里的香气像遮掩整片天地的面纱,轻轻柔柔地漂浮着。
不过奇怪的是,在花香的影响下,下人的双眼却紧紧地盯着空气,像是空中有什么在吸引着他一般,但在正常情况下,被花香影响的人都会注视稚桃。
他这个表现并不像被花香影响,反而像是被别的存在所控制了。
陷入复杂情绪的稚桃没有心力去发现下人的异常,一方面,他仇恨谋害了姜文浩的姜家,另一方面,他又克制不住心中的悲伤,这两种交缠的感情使他表现出诡异的平静,像是风平浪静的水面。
他甚至还笑了下,笑容冷冰冰的,没有任何情绪,他轻柔地说:“这样啊。”
大家都知道啊。
当一个人拥有绝对权力的时候,他想做任何事都是没有阻碍的,他可以要求别人为他付出一切,也可以要求别人为他放弃一切,只要他愿意,他就可以这么做。
甚至是要求别人去死。
这也是可以的,是可以践行的,稚桃就干过,而且这对他来说特别简单,只消走到那人面前,用特别轻柔、保证只有那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你去死吧。”
如果那人没有反应,那再温温柔柔地请求一句:“拜托了。”
那人就会千方百计地自杀了,哪怕他被家人关进一个号称绝对安全的封闭屋子,他也会在窗户那儿凿出开口,然后从十四楼高的地方一跃而下,带着稚桃的满含恶意的请求摔在地上,而他的鲜血和肉泥也会因此牢牢地黏在地上,直到被相关人员反复清洗。
真的特别简单。
稚桃坐在阴暗的屋子里,放任内心的想法蔓延,由于死状过于惨烈,那时候的新闻铺天盖地地报道了这件事,说这位富家少爷是为情所困,最终跳楼自杀。
却没有一个新闻媒体报道过这位富家少爷大晚上拎刀砍人的事,追逐时间只有短短几分钟,受害者却被砍了整整十七刀,遍身都是血,随后在医院里躺了近两个月。
那位不幸的受害者就是稚桃。
稚桃不认识那人,在他的记忆里,他只是正常忙完工作后走夜路回家,在途中被那人追上来砍了,完全没给他任何的反应时间。
那人从小巷子里冲出来,随后动作迅速地拉住他衣服领口往后拽,稚桃被扯得往后倒,洁白的脖子暴露在空中,男人趁机举起刀往他脖子砍下。
或许是因为男人也在紧张,同时是在深夜,稚桃的脖子虽然被砍到,但万幸的是没有就此死去,还趁男人松懈的时候逃了出去。
但男人很快又追上他,往他背部和头砍去,被砍后的皮肤像被扎破的血袋,鲜血咕噜噜地流淌下来,让稚桃浑身都是鲜血。
他到后面完全走不动路,身上有明显凹进去的痕迹,肺部和口鼻呼吸都困难起来,只能努力捂住脖子蹲下,耳朵传来可怕的轰鸣声和心脏惊恐的尖叫声。
陌生的男人愤恨地、充满怨恨地说:“我为了你什么都放弃了!我什么都放弃了!为什么你不看看我啊?!”
稚桃漂亮的眼睛灰蒙蒙的,像是被死神笼罩的暗沉花瓣,他纤长的手指按住流血的脖子,蜷缩在黑色的墙边,仿佛这样就不会受到伤害。
男人不依不饶地朝他头部砍去,对着他用力地嘶吼:“你怎么敢啊!我为你放弃了那么多!你知不知道!”
伴随重击,稚桃彻底倒下来,他的血染红了大半个墙壁,他快速呼吸着空气,从嘴里溢出的浓烈香气摧毁着男人的理智,让男人表情越发扭曲,“你这个臭x子,我哪点比那男的差!你居然敢背叛我!你说话啊!”
尖锐的破空声划过黑暗,沾满鲜血的刀和男人扭曲的脸定格在稚桃的眼瞳里。
噩梦从此而生,再也摆脱不掉。
“稚先生,”下人忽然清醒过来,接着之前的话问下去:“你要不要先回房里休息一下?你的床单之类的重新换过了。”
稚桃靠着黑色椅子,背部的刀伤因回忆再次密密地疼起来,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