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是被拍醒的。警署很吵,杨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能够睡着。
他睡眼惺忪地抬起头,脸上还被笔记本电脑压出一道印子。
“什么时候了?”他揉了揉眼睛,带上眼镜。
“凌晨两点半。”阿斯本蹲在杨希椅子旁,这样他可以仰视对方,“你的比赛报道怎么样了?”
“10:9, 再见安打。一波三折,足够精彩,写起来很容易。”
“巨人队赢了?”
“不,”记者说,“他们被赶超了。”
“好耶。”阿斯本小幅度做了个庆祝动作。
他总在奇怪地方展示出某些孩子气的特质。这些小动作让他更可爱。
杨希抬头看向远处大厅长椅上坐着的酒吧老板。
“你还没告诉他你其实是洛杉矶道奇队的粉丝?”杨希问。阿斯本在洛杉矶出生。
“嘘,”警探示意他小声,“你不希望你的丈夫被全旧金山人追杀吧?请让大家继续以为我和他们同一战线。”
“你可真坏。”
“没错,”黑发青年表情很骄傲,“我是潜伏在橘色海洋里的蓝色间谍。”
他得意地晃着脑袋,在杨希胳膊上蹭来蹭去。杨希知道这是他想要亲吻的表现,他的丈夫某种程度上有肌肤渴求症。
但他们都知道,这里不适合他们当众接吻,至少不是在一群被拘留的醉汉面前。加州很开放——假如你的参照物是德州——但加州同样很保守,不然同性婚姻登记不至于在合法化后又在一个月内被迅速取消。
“我好想回家。文书真无聊。办公室椅子很硬,我想念我们家的沙发。”
阿斯本轻声说:“我答应你可以做任何事……我们可以在沙发上乱搞,我能随便亲你……”
他听起来甚至有点委屈。
杨希不得不按住他:“这里是警署。”
“是啊,我知道。”阿斯本眨眨眼睛,“我还知道楼上会议室是空着的,房间隔音,里面有一张很大的实木桌,足够牢固……”[br]
“……你可以放心把我按在上面cao。”
最后一句变成了贴在杨希耳边说的气声。
记者耳廓瞬间红了。阿斯本总是能调戏到他。
杨希不甘示弱,去挠对方脖子,那里是警探的弱点之一。
“我还活着坐在这个房间里。”丽塔的声音从角落文件堆里传来,“米勒警探,我们得找个时间谈谈你的工作态度。”
“报告都写完了。”警探站起来,一副无辜样子,“我这就去归还文件。”
“顺便把托尼·桑切斯放出来。”丽塔头也不抬,抛来一串钥匙,阿斯本准确接住,“有人保释他。”
“哇,是谁?”警探好奇地问。
“哇,是谁?”托尼好奇地问,“居然有人保释我?”
“……你对自己还挺有自信。”阿斯本解开对方手铐。
他们很快见到了保释者。一个带着睡帽的女人推开警署大门,大衣里穿着睡袍。阿斯本正带着托尼,和杨希一起走出候审室。
只见她快步上前,直至酒吧老板面前。
“劳拉!”托尼喊道,喜悦溢于言表,“我……”
没等他说完,劳拉抡起胳膊,给了对方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
整个警署都停滞了一秒。
“嗷——!”托尼没吭声,倒是阿斯本感同身受地叫出了声。
杨希抬手抚额。
“桑切斯……”女人冷笑着,“你还真是出人意料啊?真打算永远不见你儿子了?”
她说完,又气势汹汹地离开。留下托尼捂着脸,努力思考她说了什么。
“她的意思是,如果你改头换面,悔过自新,还是有可能见到你儿子的。”杨希翻译道。
小胡子男人终于恍然大悟——他肿着脸,对两个年轻人露出一个灿烂笑容。
“谢谢,这简直是我最棒的一天。”他转身就要去追劳拉,突然想起什么,“如果你想看比赛,蓝色山羊的酒水免费。”他感激地对警探说。
“以及,如果你要离婚,记得找我来推荐律师。”他补充道。
“什么离婚?”杨希问。
阿斯本瞪着托尼。
“好吧……那祝你们周末愉快。”老板识趣地离开。
“什么离婚?”阿斯本听到杨希又问了一遍。
警探黑着脸,望向酒吧老板的背影。
“嘿托尼!”阿斯本喊道,声音从走廊这头传到那头,“巨人队10:9被再见安打了!我是洛杉矶道奇队的粉丝!”
他说完,在整个警局的嘘声和怒目而视中,转头问杨希:“我们回家吗?”
现在是凌晨两点四十五分。她看了看时间,意识到最后一班公交车已经开走了。
凌晨的街道上没有车,不见人影,只有安静的路灯。
公交车站距离她的公寓有1.4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