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这张嘴啊,说得了腻人情话,放得出骇人之词。
就像他主动说破李光擎身份那次一样,这回他又把凤儿吓个半死。她一时间比不出这两件事究竟哪个对胡之源刺激更狠,总之他已呆成条傻狗,眼睛瞪溜圆,嘴巴张老大,口水快漾出来也全然不知。
瞧他这副傻样,凤儿更慌。公子事先没打招呼,她毫无防备,纵使之前想过有被他识破真身的一天,她也没想出要如何应对。
这一天就这么猝不及防到来了。
口水滚眼看滚出嘴角时,胡之源回过了魂,囫囵抹了把嘴,急吼吼问凤儿:“擎帝不知这事吧?你可千万别让他知道哇!他能接纳出身娼门的女儿,可东燕容不下做谍人的公主!莫说东燕了,在哪国都不成啊,你会有杀身之祸的!”
屋里骤然寂静,片晌后公子仰天大笑,拍拍胡之源肩膀,又弹下凤儿脑壳,笑问:“怎么样,你相公我看人准不准?”
他是没看走眼。
除了合情理的惊愕,胡之源未显露半分抗拒和忌惮,出口之言句句关切,扑闪不停的眼睛里满是藏不住的担忧。
凤儿喉头突然发紧,绽出个笑脸问他:“源源不怕我吗?”
胡之源一拍大腿,“净说傻话!我怕你什么?怕你害我?呵!我废物一个有什么值得?就算你把我绑票,去宫里讨赎金,我大哥也是微微一笑,一毛不拔,让你把我弄死便得,全尸都不必留。你们要真打我什么主意早打了,沈叔叔也不可能当我面把你身份拆穿!”
他小嘴一通嘚嘚,凤儿不知挑哪句先回,这时公子又开口:“我告诉你她的身份,不代表我没打你主意。倒也不是什么难事,至少对你来说不算难。”
胡之源忙收回马上碰到凤儿的小爪子,一板一眼道:“沈叔叔请说。”
公子抖抖袖子,捏块蜜饯丢嘴里,“我问你,近期可有在宫里听到过东燕清理谍人一事?”
胡之源不敢撒谎,“并没有,如需打探,我可去趟皇陵问问二哥。”
“不必麻烦,你只需知道现在有这事便得,倘若这股风刮到大岳,咱们的凤儿,还劳烦你想法子护一护。”
合着在这儿等他呢。
胡之源小鸡啄米式一顿点头,“那是自然了!我与她交情虽不及沈叔叔您,但总归有过……有过……反正她有麻烦我自是要帮的!”
“如此甚好!”公子两下击掌,又丢蜜饯入口,“咱们就此说定:你保她在大岳安稳,她助你需要时有处可逃,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俩人不约而同举起茶盏,以茶代酒碰个杯,把凤儿晾到一旁,仿佛事不关她。
猛然间她想起件事,决定大方赠送给胡之源。
“源源应该有所听闻,前朝留有一处宝藏,地图现在东燕。但你或许不知,那地图被你大哥安插在东燕的人偷拓并辗转到他手里。地图乃密文书写而成,所用正是我卫家诡谍书。他曾派一阉人接近我,骗取信任后,试图凌虐逼我交代诡谍书所在。我也不瞒你了,诡谍书现由我保管,我不光是卫家后人,更有可能是下任当家。”
胡之源听完拍案而起:“那厮如何欺辱你?他人何在!”
公子指指脚下,“早见阎王了。”
“天杀的,我还想亲手宰了他!”
他的激愤样惹凤儿苦笑不得,她说这些不是这意思啊,不过这份心意她吃下了。
“你先坐下,听我说完。”
凤儿几乎掰着字眼同他细讲,让胡之源了解他大哥觊觎前朝遗藏所为何事。
“而今他准备攻地坐上皇位,更是需要钱财储备的时候。依我猜,清理谍人之风刮到大岳便会转向,他不仅不会清理,反而会暗中大量召集。一个谍人破不了诡谍书,一群谍人凑一起便有点可能,三个臭皮匠还赛过诸葛亮呢。”
理是这么个理,可她什么指示胡之源有点不大明白,又不好意思在她面前犯迷糊,偷偷瞟了眼公子。
沈叔叔没让他失望。
“凤儿的意思,是如果你能先把藏宝图破译了,那么前朝遗藏便是你的。你神不知鬼不觉搬空它,半个珠子都不给你大哥留,他竹篮打水一场空,而你却拥有他最想要的一笔财富,与之抗衡的底气也多几分。世人皆趋利,你无利给人图,谁会站你身后,替你出力争地呢?”
胡之源似懂非懂,掰着手指头嘟囔:“就是说,我偷也好,拓也好,总之先拿到那图,然后交由凤儿译出来,再去找到藏宝地,悄无声息尽数归入囊中,将来若真兄弟反目,我也有重赏招勇夫之能。”
公子刚夸一句“还算聪明”,他转脸又慌了,紧抓凤儿手摇晃。
“不对劲呐,我大哥派人接近你逼迫你,那是他知道你的卫家谍人身份了呀?他怎么知道的?眼下他更需要破译那破图了,你岂不是又深陷险境啦?”
绕来绕去,胡之源的话头总能落凤儿身上。她喜他关切,愁他分不清主次,无奈看向公子,好么,人家正捂嘴偷偷乐呢。
抬腿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