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落雪似冬寒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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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宴,被刚才的事情一搅和,谁也没有心思再吃下去了,过了一会,香惠便找了个藉口提前走了。
吟惜默默看着一桌子的残羹冷炙,忽地笑了起来,喃喃说道:「哪里有什么真情实意,不过都是有所图谋罢了。」她抬起头看着一直默然站在身侧的秦洛,笑着问道:「秦洛,你的所求又是什么呢?」
秦洛回望吟惜,眼神深沉,而又纯净,里面依然是吟惜曾经见到过的执着和坚定。白吟惜移开视线别过脸,轻声说道:「算了,当我没说吧。」
她低低地叹息一声,从桌边站起来往门外走去,刚要出门就听见秦洛在身后突然说道:「我和他们求得都不一样。」
吟惜闻言身形一顿,嘴角弯起一抹浅浅的苦笑,却并没有回身,只是低声说道:「秦洛,不管你图什么,只是别骗我,也别瞒我,我身边只剩下你了,你别让我连最后的这一点信任都无人可托了。」
吟惜和秦洛一前一后地下楼,刚出了酒楼门口就在街面上遇到了梁北戎。梁北戎手持摺扇,一身风流公子閒适的装扮对着她扬起笑容,清爽怡然,倒也颇合了他的气质。他总能很好地把握住这个分寸,多一分太热情,少一分则生疏。
梁北戎手指一滑弹开扇面,随手摇了两下,笑道:「白夫人,可真是巧,我还正想去寻夫人呢!可巧就遇上了。」
吟惜面上淡淡地笑着,心里却在想这可真是巧,这里离白府还隔着好几条街,他梁北戎寻她都能寻到这里来,岂不是巧得很么?
「可不是巧么!」吟惜温婉地笑道:「梁公子刚想要寻我,就能隔了大半个兰陵城在这大街上遇见,公子还真是能心想事成呢!」
梁北戎笑笑,像是没有听出吟惜话里的意思,说好听些,是风流倜傥魅力难挡,说难听写,不就是厚颜无耻了?
白府的车夫已经把马车赶了过来,秦洛替白吟惜放下了脚凳,回首看她。
吟惜冲秦洛微微点头,又对着梁北戎淡淡笑了笑,问:「不知公子寻我何事?」
「呵呵,我寻了幅好画,想请夫人一同赏玩呢。」梁北戎笑得跟个没事儿的人一样。
吟惜正扶着秦洛的胳膊踏上了脚凳,听到梁北戎如此说,便回身轻笑着回答道:「那公子可寻错人了,先夫虽说醉心于丹青字画,可我却对此道一窍不通,公子让我去鉴赏字画,那可是明珠暗投了呢!」
梁北戎负手站在马车旁,自信满满地笑着说:「这画可不是寻常的画卷,是人特意从京城送过来的,夫人一见,便能知道这幅画的妙处!」
吟惜已上了车,用手轻挑开车帘,不冷不热地说:「哦?那我是非看不可了?」
梁北戎笑着点头:「不错,非看不可!」
白吟惜可有可无地挑了挑眉,抬眼看着梁北戎说:「公子如此说,那便就看看罢。只看公子何时有空,请公子带着画来舍下一聚。」
「好,在下现在就有空。」梁北戎爽快地答道。
吟惜见秦洛也已上车,便又对梁北戎客气地说道:「那就舍下见吧,容吟惜先行一步了,请公子恕吟惜是避嫌之身,就不请公子上车同行了。」
梁北戎点头说好,身子往后避了两步,让白府的马车先行。
吟惜见梁北戎的身影在后面越来越远,这才放下了车帘,冷笑道:「真是热闹,这几伙子的人都看上了咱们白家,偏生咱们还不知道他们惦记的是咱什么!秦洛?」她转头看秦洛,问道:「你可能猜到他们是想找什么?」
秦洛垂眼想了想,问吟惜:「大哥生前可曾提过府里有什么要紧的东西?」
吟惜轻轻地摇了摇头:「你也知道,你大哥后面的那段日子几乎都是在酒醉中度过的,我除了见他喝酒就是拿了画笔胡乱地涂抹一些我看不懂的画,从不曾听他说到过什么要紧的物件。」
秦洛看着吟惜,想起她以前在白府中那段不容易的日子,心中有些疼惜,忍不住低声问道:「夫人,你可能怨恨过大哥?」
吟惜怔了怔,轻轻垂了头,低声道:「怨什么?是怨他们买了我做童养媳,还是怨他明明都已经病得都要死了还要让我冲喜么?」
秦洛沉默不语,吟惜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幽幽说道:「我不怨,不管怎样这都是我的命。如果当初白家不买我,我可能早就被人贩子卖入了青楼,现在还不知道过得是什么光景。虽然后来白家逼我冲喜,可也毕竟养了我那么多年,毕竟给我留下了这么大的一个家业,起码让我以后的日子可以衣食无忧,所以我不怨。」
车里突然静寂了下来,吟惜和秦洛都是沉默不语。街面上喧闹的声音隐约透了过来,反而更衬得车里更加沉闷。吟惜只觉得心里有些憋得慌,伸手撩起车帘的一个小角,看着车外繁华的街面发呆。
过了片刻,吟惜突然说道:「秦洛,以后还是叫我大嫂吧。」
秦洛闻言用力抿了抿唇,只是静静地看着吟惜的侧脸,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