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离开书房后,步非烟看了一眼空荡的门外,立刻起身,毫不犹豫的拎起桌案上的水晶盏,将盏中的冰镇燕窝,全都倒在了窗外,餵了屋檐下开得正盛的鲜花。
从那个时候,她就明白了。
不是步非烟对她冷淡,而是他讨厌她。
他不喜欢她,所以更不喜欢她所做的一切!
明知道他讨厌她,她自然不可能再去触他的霉头。
于是,每日呈上餐桌的那些她亲手做的菜,还有每隔一段时间,从她房间悄悄送去步非烟房间的新衣裳,全都成了秘密。
只有步非烟不知道的秘密。
直到后来,她窥破步非烟谋夺皇位的意图,被他摁在书桌上狠言威胁,然后,两人莫名其妙的完成了夫妻之实……
想起过去的种种,墨云眼角含泪,脸上却慢慢聚起一抹苍凉的笑意,唇瓣微掀。
「步非烟,你……只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才这样说的吧。」
步非烟一怔。
墨云却没有再停下,而是继续自顾自的道,「我承认,是衍皇子妃帮了我。」
「不过,你不要以为识破了,就可以去衍皇子妃那里要到解药了。她应该告诉过你,这两味药,一味世间难在寻,一味常年不见首,这是我和她讨要的,就连她也没有多余的解药。」
其实不是的。
紫阡陌既然敢下在她身上,自然有多余的解药。
如今她说的这番话,明明是谎言,可她的表情却意外的平静和绝望,彷佛每一句都是真的。
连她自己,都要被骗过了,更何况步非烟呢?
她不想放过他,也不想放过自己。
他说他爱她,可是,如今他已经知道,她被劫持的事情,都是她和紫阡陌策划的,这样,他还有可能继续爱着她吗?
他是那么大男人主义,他的自尊心极强,肯定不会容忍她欺骗他……
所以,如今的他们,应该已经算是撕破脸皮了吧?
「我身体里渗着天涯花的血,是如今世间唯一能消弭你身上海角草毒素的存在。」
墨云笑着流泪,「你现在应该很想要我的命,因为只有我能救你。你说出你所知道的真相,不就是为了得到吗?」
一命换一命。
她从来不奢望是他换她。
她……早就做好了,用自己的命,去换他命的准备。
紫阡陌手里还有解药,她亲自告诉过自己,什么时候,自己得到了答案,或者是穷途末路绝望了,都可以去找她,她会帮自己解开毒素,也会解开步非烟身上的毒素。
从床榻上坐起身,手指轻轻移动,摸向了枕头底下。
「你都知道了,我也不想隐瞒了。被人瞒在鼓里的滋味我知道不好受,你估计很恨我吧。」
她朝着他,绽放出一个染泪的淡笑,突然从枕头下摸出一把尖锐的剪刀。
步非烟瞳孔一缩,下意识要伸手。
墨云拼尽全力,朝着自己的手腕狠狠一刺,「我们之间只能活一个,那就你活着好了。」
就算步非烟之前有想救她的衝动,可如今得知了真相的他,是不可能再救她了。
与其等着被他恶狠狠的用言语侮辱,不如把命给他,让他记着她一辈子。
她这条命,本来就是为了给他替罪的。
「你疯了!」
看着原本哭哭啼啼的女人,突然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把剪刀,步非烟脸色骤变,却也来不及抓住剪刀了,只能迅速伸出手,径直握住她要扎的那隻手腕上。
墨云的反应,哪能有身为武将的步非烟快。
就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她只感受到自己的手腕多了一抹温度,下一秒,她就眼睁睁看着自己要自裁的那把剪刀,狠狠扎在了步非烟的手背上,鲜血喷溅而出。
「夫君!」
墨云吓得惊叫,手上一鬆,剪刀掉到了床榻上,她捧住步非烟染血的手,语无伦次,「你为什么……我……不要……」
「什么为什么。」
步非烟皱紧了眉,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语气越发差了。
一开口,就是扬高了语调的训斥,「你竟然在枕头底下藏了剪刀?!你从什么时候就想着自残的,啊?!」
居然是有预谋的自残,气死他了!
收拾他厢房的是哪个混蛋,不知道好好检查房间,不知道把枕头翻过来看啊,啊?!
他一定要狠狠收拾那帮奴仆!
「我……」
听着步非烟一开口不是怒骂,却是质问她什么时候想着自裁,墨云咬了咬唇,泪水再也忍不住,「回来之后……」
回来之后的一切,她一直当成一场梦。
一场,她希望永远都不会醒来的梦。
她怕极了,怕步非烟什么时候,就丧失了在她面前伪装的兴趣,重新变成那个对她冷漠无情的男人,所以,她一直备着这把剪刀,只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