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得尴尬地将书还给他,拉着自己的被褥就要躺下。陈知璟顿了顿,捏着书角道:“将发擦干了再睡。”称玉意外地并没有反驳他,她又从他身上跨过去,下了床。陈知璟眯起眼,明知道她这从自己身上跨来跨去的举动不妥,也不过面上僵硬了瞬,未再说出其他的话。两人各盖了被子睡下。次日一早,陈知璟和称玉用完膳,去了趟暮春居,便带着宸哥儿回万胜街,陆绪特意在宅子里守着。陈知璟出手阔绰,给陆绪备着上好的团茶和白笃耨香。陆绪并未推辞,笑着收下。他与陈知璟去了正厅说话,他年纪比陈知璟还小些,见陈知璟恭敬称呼了自己声,似面上有些尴尬,招呼他坐下。“陈兄不必如此客气,唤我明初就好。”陆绪笑道,“你我二人也算是有缘。”两人坐在厅内喝茶,称玉则领着宸哥儿和兰香去了前头,平安一人守在铺子里。见她们过来,平安顿时面露喜色,看了眼称玉身边兰香,笑道:“娘子,您可回来了。”紧跟着又问了句:“娘子,您这铺子还开不开了,您如今怕也看不上这,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关了。”话音刚落,平安头上已叫称玉轻敲了一记:“瞧你这说的什么话,铺子哪里能说不要就不要,你给我好好看着,我暂寻个人来帮你,工钱少不了你的。等你大些能独当一面了,我就让你来管着。”平安却闹不明白,这铺子里的青凉伞都是娘子做的,她如今嫁到那样的府邸,这卖的伞从哪里来。“那伞呢?”平安喃喃问道。称玉瞥他眼:“我自己做。”别说平安不敢置信,就是最懂称玉的兰香也错愕地看着她,不懂娘子是怎么想。“这事你们莫管,我心中有数,听我的便是。”称玉说道,又转身问兰香,“兰香,你不若就留在铺子里如何?”那府中日子可没想象中的好过。兰香原本牵着宸哥儿,闻言连连摇头:“娘子,您叫我跟在您身边罢。”上前来就要给她跪下。称玉扶住她,笑道:“我说说而已,你要不愿就算了。” 心猿意马她向来不会无的放矢,既说了这样的话,心中恐已经有些计较。日落之前,按着规矩,称玉要随陈知璟回鲁国公府,她站在铺前低头看着宸哥儿叹了口气。陆绪说是她兄长,但终究不是亲生的,便就是亲生也有男女大防,没法私下说两句的话。还是临走前陈知璟先上了马车,称玉与陆绪站在几丈之外,陆绪笑着问了她句:“玉娘,他待你可好?”他知道面前小娘子的心思都在那陈知璟身上,以前两人琴瑟和鸣,小日子过得极好,村子上没人不说梁家多了个好女婿。然而他丝毫没从称玉面上见到几分再为人妇,夫妻重逢的喜悦,她却点了点头道:“绪哥,我过得很好,你看宸哥儿如今也有爹了。”陆绪手欲抬起,又兀自放下。“那便好,玉娘,你当记得这声绪哥不是白叫的,无论何时我总归向着你。”陆绪看着她低声道。不知怎的,称玉听着他的话,莫名觉出点慈爱的意味,称玉“噗嗤”笑出声来:“晓得了,晓得了,绪哥你也没比我大多少呀,跟个老叟似的。”她一激动,嗓门不由地就高。陈知璟独自坐在马车中,听到车外一阵喧哗,他掀了帘子往不远处看去。那长相本就妖媚的妇人站在门边,恣意笑着。鬓间步摇上的珠缨因她动作轻轻摇晃,叮当作响,毫无体统,却无端添了几分风韵。她穿着这窄身褙子,如今天已暖和,料子极薄,勾勒出曼妙纤细腰肢来。陈知璟心神恍惚,忽记得前夜,她在自己身下,腰几乎要让他给掐断了。他这身子当是记得她的,否则怎会刚碰着她便失态,任她如何哭喊求饶都未停下。旁人都道鲁国公清心寡欲,却不知他也会有这般浪荡的举止,男人不由捏紧了腕间佛珠。他上辈子本不信佛,这世自府中醒来却觉三千世界无穷,如何是他能一眼参破,且他心境并没他以为的那般平和。他出生簪缨世家,才情卓绝,十九岁时跨马游街,入馆阁,何等的意气风发。然而世事难料,半生成了废人,空有个国公爷的名号又有何用。那边宸哥儿由兰香陪着坐在后头,称玉独自上了马车。车内静悄悄的,这人闭眼靠在车厢中,见她进来才睁开眼看了看,嘱咐马夫道:“回府罢。”称玉坐在他对面,这人似常年都爱用香。她今早才发现他你院子里竟有间屋子是专门熏衣的,里面摆了三四个熏笼,他身上衣物无不染了香。可是周进宝哪来这么多讲究哦,他跟她去山上挑选竹子,直接席地而坐,衣裳划破了补补就继续穿。但看他眉峰隆起低垂着眸,坚毅的薄唇紧抿,犹似透着几分不耐,不知是不是方才等得急躁了。小妇人见到,暗啐一声:“就知道装腔作势,老娘可不吃你这一套,要不是为了宸哥儿,哪个要在你那乌烟瘴气的府中呆着。”两个半点不合适的人偏偏纠缠不清。称玉要知道他是这样身份,当年怎么也不敢做出那样糊涂事。她梁家父女又不是没自知之明,连打小同长大的绪哥都觉是高攀,哪里敢来招惹他。
谁晓得他当时一身寻常衣裳,腰间玉也普通,送到长生铺里典当,掌柜怕都不会收。这样个人,竟是国公爷。梁称玉暗叹口气,便也不管陈知璟,打起帘子探头往街上看去,心中惦记起别的事来。称玉自是不知,原坐在对面假寐那人却掀眸瞧了瞧她。大婚陈知璟在家中休沐几日,便又要上朝去。称玉完全没有起床伺候陈知璟梳洗的意思,屏风后半点动静都没。张嬷嬷在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