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称玉道。陈知璟已下了榻:“莫看了,歇息着去罢。这些就费了你许多精神,以后你要管的更多,岂不是先将自己给累坏。”男人眸色一暗,想起自己那隐疾来,兀自叹了口气。翌日,称玉让身边秋菊去递了话,叫肖金木暂且留在京师。肖金木心知不对,却只能恭敬应下。再一天便是六月十八,皇后娘娘召了国公府女眷入宫。刘氏在前面单坐了辆马车,孙氏带着她的嫡女萱姐儿与称玉、宸哥儿共乘一辆。马车往前走了会儿,孙氏忽笑道:“三郎媳妇,这事母亲交了你做主,我本不该过问,只有些好奇,怎的我听说那肖庄头叫你给留下了。”称玉闻言看着她道:“嫂嫂,这府里多少庄头我也不大熟悉,只叫他先留着,等人都来了,我一起见见。”孙氏暗自嗤笑:“这才嫁进来没多久,旁的不会,谱儿倒先摆上了。”“这般说来也是应该。”孙氏与她道。便不再提及这话。马车停在宫门处,陈家几人下了马车。陈姝元身边的郭忠已早早在宫门附近守着,见她们过来,忙迎上前来请安:“老夫人,国公夫人,大夫人,圣人可是早盼着,烦请跟奴婢来。”刘氏笑道:“有劳你走这么一遭。”说罢,递了个荷囊过去。郭忠倒未推辞,顺势收下装入袖中,脸堆笑出了褶子:“老夫人您就是菩萨心肠,心里还惦记着咱这些当奴婢的。”称玉两辈子哪进过这种地方,难免有些心生胆怯,双腿直打哆嗦,然而宸哥儿还在她身边站着,只得勉强支楞起来,默不作声跟在刘氏身后。那边陈皇后已在仁明殿等着,虽是召见外眷,但今日来的是她母亲和侄子侄女,是以穿着身寻常礼衣,发间简单插了枝细钗。称玉原本心里直打鼓,等给这位天家娘娘行礼后,她偷偷抬头看了眼,反没那么惧怕了。不因旁的,这圣人娘娘与陈知璟毕竟一母同胞,乍看倒有两三分相似。“这可是三郎媳妇和哥儿,头回见的,上前来我瞧瞧。”那边陈姝元令人给她们赐了座,又唤称玉领着宸哥儿近前。她温和笑着,问了宸哥儿几句话,与刘氏道:“母亲,你看宸哥儿这模样,与三郎幼时无二。”刘氏是她的亲生母亲,平素心里不晓得多挂念她,然当下听了这话却仅仅拘谨回了句:“圣人说得极是。”这样子,还不如待称玉的时候亲近。陈姝玉是知道她母亲的,纵然骨肉血脉割不断,但在这天家当要先论君臣,她早习惯了。谢谢小可爱们的支持,进了 误会称玉见刘氏这样拘谨,完全不见嘘寒问暖,心里也说不出个什么滋味。本觉得国公府里规矩大,如今看着这天家更是,母女两个瞧着竟如此生分。几人这厢说着话,陈姝元命人去领了皇三子赵晞来,小皇子走进殿内。陈姝元指着殿内几人道:“晞哥儿来给你外祖母、两个舅母请安,那个是你表弟,年岁与你一般大,只比你晚生了几月。”赵晞忙上前拜见。刘氏与孙氏面上严肃,侧着身子受了半礼,称玉有样学样,忙也跟着照做。陈姝元并不厚此薄彼,各赏了萱姐儿、宸哥儿一块玉佩,又留她们在宫中用膳。“圣人,礼不可废,臣妇们在宫中不便久呆。”刘氏闻言却推拒,站起身向她请辞道。陈姝元也不勉强,令身边郭忠送她们。临走前,刘氏又看了眼陈姝元,笑道:“圣人当顾着身子要紧。”她这元姐儿怀胎十月,府中娇娇养大,如今见一面都难得,便是见了面又处处受桎梏。刘氏没忘记陈知璟说元姐儿在宫中日子并不好过,可并不能提,连忧愁都得隐着,做出的欢喜的样子来。几人进宫不过小半个时辰,走出宫门连刘氏都忍不住松了口气。晚些时候,正和帝人来了仁明殿。陈姝元刚用过午膳,这会儿半卧在榻上翻着话本子,见他人过来,只得匆匆理了衣裳去迎。正和帝亲将她扶起身:“怎没多留岳母她们会儿,方才我有事要处理,也未得空来请安,还望岳母不要怪罪才好。”陈姝元笑笑:“官家以国事为重,能记着已是我母亲的福分,哪里会怪罪于您。”正和帝也扯了下唇,再未说起此事。他此刻过来留在仁明殿小憩,陈姝元忙里忙外伺候他上榻。陈姝元体寒些,偌大的殿内仅摆了两个冰盆,她召了宫人过来替他摇扇,自己则在一旁守着。看赵慎阖眼似已熟睡,才令人下去,自己则坐在榻角继续边翻话本子,边打着盹儿。没想到本该睡着的那人却忽然睁开了眼,唤她道:“元娘在看什么,过来一起歇着罢。”“官家,臣妾不困。”她摇摇头,况白日里头也于理不合。
然而终究拗不过他,只让他盯了两眼便收了东西,走过去躺在外侧。“那上面讲的什么?”正和帝今日好奇心似乎有些重,又问了遍。并不是多正经的书,不过她在这宫里闲来无事,也就靠这些来打发时间,她想了想道:“我只瞧了一半,大抵是个落魄书生和贵女……”“不过那些个没考取功名的书生痴心妄想而已。”正和帝道,“这人后看看就罢了。”陈姝元“嗯”声应下。鲁国公府老夫人今日进宫,官家因忙着未见,虽不是什么大事,终究叫人心里犯嘀咕。不过众人很快发觉,这才没几日,皇后娘娘倒比先前更受宠了,官家连续几晚都宿在她宫中。鲁国公府仍是这京中的一等一的世家,荣华正盛,就是官家的亲兄弟都比不上。陈知璟却已觉出不对来,私下把盯着大老爷陈知瑞的人都撤了走。他那兄长陈知瑞没什么大能耐,只靠着祖上庇荫,在户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