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浑身上下多处骨折, 加上轻微的脑症荡,林墨暂时没有办法下床行动。
李珩给他带了水果和花, 发现他好像真的从心结里走出来了——可能像谢笃之说的和家人长谈过, 也可能意识到了所谓的“死生之大”。
但白软对他心理造成的影响依然存在,需要时间才能慢慢走出来,心理医生也会时刻关注他的情况,帮助他在重新建立信心的同时, 走出过往的阴影。
他和卫卓伟约好下次来探望林墨的时候给对方带食堂的烧鸭饭, 又聊了其他比较轻松的话题, 三个人凑在一起看视频的时候,被医护人员以打扰病人休息为理由, 赶出了病房。
谢笃之也和林墨的家人结束了交谈。
林墨受到的完全是无妄之灾, 他们帮忙联系学校保留学籍,支付住院及后续治疗费用之外,其实没有什么能做的。
回家的路上,谢笃之安慰他, 说:“祸兮, 福之所倚;福兮, 祸之所伏。”
这个道理李珩其实完全懂得。
只是他心里觉得如果把在病床上躺好几个月当做成长、和过去和解的代价,那成长的过程未免也太过疼痛,太过危险了一点——万一真的有什么差池, 林墨可能就没办法醒过来了。
他忍不住想了很多, 还没有理清思路, 和谢笃之开口,谢笃之好像就猜到了他接下来想说什么。
“白软一定会付出代价。”
青年说话时神态很是认真, 眉梢也凝着李珩之前在酒店看到的那种寒意, 导致他这句话给人的感觉有点危险。
李珩下意识去看他的眼睛, 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担心:
“你之前还让二哥遵纪守法。”
“……”
谢笃之沉默了一下,然后,才带着点无奈地重申:“法律一定会让白软付出代价。”
“他不是没落下任何把柄,也不止做了一件坏事。”
李珩这才完全放心。
谢夫人完全没想到他会突然回家,还以为是学校又有什么事放假——她其实也听到一些学生因为感情问题轻生的新闻,但是没有联想到s大,更不知道轻生的人是自己孩子的舍友。
谢夫人手腕抖了一下,没抓稳正准备套上的玉镯。
她今天本来有个晚宴。
“人没有生命危险。”谢笃之弯腰,帮她把绒毯上的手镯捡起来,“就是要时间疗养。”
谢夫人发出一声叹息。
“你们小姨这些年真的越来越……”
在她看来,白软那样肆无忌惮,完全逃不开母亲的属于管教和纵容。
明明白薇也没忙到连孩子都没空教导的程度。
她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好,对白薇的印象还停留在很多年前,自己上大学的时候。
一眨眼许多年过去,又仿佛也没过多久,人就变成了她完全不认识的人。
“妈妈,我被白软绑架了。”
把林墨恋爱的始末说完,李珩才开始说自己遭到绑架的事,否则谢夫人没办法第一时间把前因后果串联到一起。
“白软之所以接近墨墨,玩弄他的感情,是为了通过墨墨威胁我。”他其实不太能解释清白软的逻辑和动机。
现在再去想昨天发生的事,他还是会感到费解。
“……而他绑架我,是因为他说他很喜欢我。”李珩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那种喜欢。”
他说话的时候下意识去看谢笃之。
在那个梦里,同样的场景,只不过人换成了他和谢笃之。
他是想到那个梦,在内心催眠了一下自己,才没有出现类似于恶心的反应的。
谢夫人惊到说不出话,久久不能回神,站起来的时候头晕目眩,吐出一口浊气,又重新坐下去。
她注意到了小儿子刚刚的目光,那眼神在她少女时,也曾在她身上出现过。
惊怒的同时,她的心不由自主往下沉了沉。
只是现在明显有更重要的事,让她无暇顾及刚刚的猜测。
“……我给你爸爸和大哥打电话。”
因为愤怒,谢夫人浑身上下都微微颤抖,“让他们马上从公司回家。”
“阿笃,你去喊一下小思,他在楼上。”
“——不管用什么方法,都不能再让他接近小乖了。”
谢夫人斩钉截铁。
他们家和白家现在正在进行的合作项目,以及后续的一系列企划案,必须马上停掉。
在她看来,不划清立场,仅仅只是态度暧昧地安抚几句,联系白家道歉,赔偿就是小儿子的忽视,说明他们本质并不在意。
爱而不得,所以绑架,那么下次呢?
自从小儿子被找回家,谢夫人就不止一次在心里感谢过各种各样的人或事,更是庆幸在没有亲情的情况下,他的心被各种各样其它正面的感情所填补,柔软不失坚定,知道怎么正确地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