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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她可以走的无牵无挂,可是最近,她却无论如何没法在外面呆下去。那个男人牵挂的笑语仿佛某种蛛丝,时时刻刻纠缠,填满了她的胸口,让她无暇做噩梦。
就像这一次灯节,她明明已经离开,却硬生生半路折马回还,赶在灯节的当晚又回去他身边。
灯火下他那一瞬间的狂喜和感动,让她颤抖,忍不住就想要留住他的那丝真挚笑容。
只是……这个老宅记忆虽然美好,她却还是无法静心。
胸口空茫茫的感觉,她也许需要花掉一生的时间去抹除。
一辈子呢!她美好的画兰,真的能这样等她一辈子么?
「又要走了?」
清晨,莺儿踏入前厅,就看到他淡然坐在桌前,桌上摆着清粥小菜热气腾腾,一晚缠绵后,他照旧比她早起,明珠似的眼睛扬起睫毛,看过来。
莺儿别过头,几乎不敢直视他的眼睛,那一泓潋滟轻弯,莫名就有种剜心锯骨的痛,生生爬出心头。
又一次离开他,再一次离开他。
一次又一次,他的目光幽然淡雅,总在她的背后烧灼着思念。
她本以为又会看到他失落的眸,哪里知道,这一次并没有。
「吃饭吧。」画兰说,「要出去游历,不填饱肚子怎么成。」
他站起身,轻笑出声。
莺儿望着画兰,只觉得喉头酸涩又难过,心裏很惆怅了,感觉悲伤却又哭不出来。
她无法在这个老宅子呆太久的时间,总是呆在一个地方会让她痛苦。
可她又真的牵挂他,思念和逃离的衝动彼此拉扯,让她几乎想要鸵鸟一般将头埋进沙子裏去。
外面冬雷震震,大雪铺满了庭院山河。
身形俊雅高挑的白髮男子拉着她的手,淡淡开口,「莺儿,即使这裏是你的老家,你还是呆不长久么?一定要走?」
她不舍又艰难的点了一点头,却见他潋滟春光的细长眼睛弯起,「那么这一次,带着我吧。」
她惊然抬眸,却看到他拿起了早就准备好的包袱。
雪光中白髮男子温婉如玉,素衣广袖髮如雪,如琢如磨,仿佛依旧是他和她少年时,宫中一望过去,春山水绿的干净模样。
「老宅子已经修好了,你有家可归。那么这次,就带我一起走吧。」
窗外雪光明澈,空气带着冷冽的新鲜凉度。
门外响起得得的马蹄声,踩着雪,停在门前甩着响鼻,他反手将一头白髮整整齐齐束好,一丝不乱的固定在头顶的珠冠上,独留那一缕长长的银白,整齐的泻在背后,映出初雪的洁净,淡淡的杜若清新。
「你瞧,你的银子剩的不多,你武功不够高,你也不会照顾自己。那么带上我吧,我替你赚钱,替你执剑,替你看病,等到你的心平静下来我们再回来。」
她哑声,「画兰……我、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要干什么。你,你确定你要陪着我……?」
他握着她的手,传来肌肤的温热和微微发疼的力量,弯眸一笑,柔情似水,若白莲如盏朵朵盛开。
「自然。」
他说,一个回眸,笑意柔暖。
她泪水迷蒙的浮光裏,他的笑那样模糊,又那样清楚。
「跟着你,在哪里,干什么,都好。」
从此携手天涯,共骑一匹马,共饮一壶酒,不管盛世繁华,径自携手余生。
从此只有我和你。
我爱你。
我爱你。
地上一串马蹄踏出雪中深凹,一袭锦裘,一身红纱,他温热的吐息在她耳畔,纠缠着青丝错落的白髮。
马声嘶鸣,他一抖缰绳,怀裏的姑娘枕在胸口,在马儿宾士中迎风洒落点点带泪的笑声。
天际艳云霞,白雪化糖砂。
五年后,途州老宅。
蹦蹦跳跳的小姑娘推开门扉,露出一张红喷喷的脸蛋,大眼睛眨呀眨呀,比星子还要明亮可爱。
他含笑停笔,将女儿抱来膝上,小姑娘歪一歪头,「爹爹,你画的是什么?」
他答,「爹爹画的是你娘。」
小丫头片子左看右看嘟起嘴吧,「爹爹你逗我玩呢,这画的分明是一隻黄莺鸟儿。」
他微微笑了,清秀莹润的脸颊磨蹭着女儿娇嫩的头顶心,轻声细语的说,这就是你娘,就是她啊。
话音未落,他的妻子端着两碗甜茶步入,依旧是桃花夭夭明艳照人的模样,一碗茶放着薏仁,一碗茶放着蜜糖。
小女儿欢呼一声跑去先抢走带蜜糖的那一碗,然后在娘亲美丽的脸上匆匆印了一个湿嗒嗒的吻就跑出门去,欢天喜地的喝她的蜜糖茶。
而他含笑执起薏仁那碗,纤细的手指仿佛玉雕一样洁白,缓缓抚上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如何?二宝还乖么?」
他深爱的女人仰头洒落一串银铃般动听的笑声,柔媚娇俏的坐在他膝上环住他的颈子,低低唤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