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色铺迭,如盛世牡丹初绽,艳光逼人。
抬起眼睫,慕容千凤就望入一双细长优雅,眼尾略略上挑的艳丽凤眼。
沈络红唇挑了挑,笑起来三分倨傲,一段风流。
前所未有的忐忑汹涌而入心房,就在目光轻触的那一瞬间,慕容千凤只觉得皇帝仿佛看透了她骨子裏的每一分虚软,她高扬的额头低了低,眉间猛然软软的蹙出一点怯意。
然而,慕容千凤毕竟是北周顶级世族教养出来的嫡女,天子御前也不会轻言退缩,她款款上前几步,几乎是挨着沈络的脚边跪地,仪态万方拜了三拜,「茺国公主慕容千凤拜见陛下。」
沈络一手支着额头,映出一段极白的肌光。他身侧江采衣恭谨的在布置早膳,乌金镶宝石筷子轻轻碰触着莲叶粉青釉碗。
他似乎是十分有兴致的偏头注目着江采衣在盘碟间蹁跹的洁白手指,却连脚边的慕容千凤一眼都懒的瞧。
叶子衿跟着慕容千凤跪地,将这情形看在眼裏,心底又淡淡苦了一层。
皇上刚刚起身,大殿内侧一层薄薄纱幔勾在殿廊上,什么也遮不住。透过雕花大门,可以看到不远处的合欢龙榻。
一截半垂床沿的红罗锦被昭示着床帏间的凌乱,而江采衣脸颊和颈侧吻痕未消,殿裏香艳的缠绵味道似是足以附骨,让人心神不宁。
纵情逞欢的暧昧痕迹那样明显而放肆,皇上在慕容千凤和她面前,竟连起码的掩饰也不屑于。
她原本以为,陛下看在慕容家的面子上,对慕容千凤就算做不到宠溺有加,起码也能以礼相待,哪知道他竟然如此随意,如此淡漠傲慢,连敷衍都懒得。
「公主在宫裏过的可习惯么?」见皇帝没有开口的意思,慕容千凤还跪着,江采衣只好开口破冰。
慕容千凤缓缓直起身体,挺直的如同一段耸立的竹,却不接江采衣的话,只对皇帝抬头,目光盈盈────「陛下,臣女入宫多日,蒙皇上隆恩,得赐公主名分,却一直未曾来御前拜扣谢恩,臣女罪该万死。」
说罢,又拜了三拜。
江采衣闻言,心底对这位慕容家嫡女顿时佩服了几分。
这话说得真是婉转老辣,尽显大气。慕容千凤明明是在抱怨皇帝不召见她,话语间却将罪责全揽在了自己身上,倒显得皇帝分外无情,而她自己则十分懂事达理。
沈络目光在慕容千凤身上一掠而过,凉凉启唇执袖轻笑,「起身吧,朕即然封你为公主,你便和等閒妃嫔不同,不必如此拘礼。」
一句话四两拨千斤,说的慕容千凤心不断下沈────他说她和等閒嫔妃不同……那意思岂不就是,他无意封她为妃了?
难道,她的身份永远都是公主,而不能是嫔妃么?
说罢沈络起身准备上朝,召江采衣来服侍着,穿了玄衣朱裳,戴了旒冕冠。十二旒白玉串珠丝毫不乱,冰凉而温润的光晕淡淡抵在帝王额前。
慕容千凤心神一急,不由得膝行几步,叫道,「皇上!」
帝王于殿门口淡淡回首,长如凤羽的幽黑睫毛在晨光下划出一线惊心动魄的艳丽弧线。
慕容千凤咬了咬唇,「皇上,臣女谢皇上赐住华云殿!殿裏的一切才刚刚布置好,今晚……臣女在华云殿设宴,望陛下看在臣女刚刚离家的份上……来华云殿看看,让臣女聊尽谢意罢
叶子衿闻言眼皮微微一抬,心底咂舌。
慕容千凤到底是慕容世家嫡女儿,就连邀宠都如此光明端正,让人挑不出一点旖旎处!
可是,今晚皇帝倘若去了华云殿,就算不是孤男寡女,只要慕容千凤一个失手弄散髮辫、或者弄掉鞋子、再或者不小心露出点隐秘肌肤,皇上都赖不掉她。
普通人家的女子也就罢了,皇帝不想要就不要,可是慕容家的女儿则不同,一旦在皇帝手裏损了名节,就必须要定下嫔妃名分的!
年轻的天子轻轻笑开,晨曦中长睫下的美目笑意温浅,形状优美的手指突然在江采衣的肩上微微一压,然后缓缓收拢。
「采衣,你可知罪?跪下。」
他淡淡垂眸启唇,江采衣连忙跪地。
慕容千凤和叶子衿登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看到沈络的手指在江采衣发顶心微微一弹。那动作不但毫无惩罚之意,反而充满说不出的宠溺逗弄,看的二人心头都是一跳。
「朕让你执掌六宫,你怎的这么不懂事?茺国公主刚刚离家入宫,定有诸多不便,思家心切,这些时日……你竟也不晓得代朕去抚慰些许,怎么管家的,嗯?」
江采衣叩头,「是臣妾失误,请陛下责罚。」
「行了,起来,」沈络浅扬唇角,压低微风翻卷的衣袖,语调随意,「你寻个时间,代朕去华云殿和公主好好叙话罢,公主日后若有什么事情,你去解决即可,免得这点小事都要闹到朕面前来。」
几句话说的慕容千凤面红耳赤,胸口如同压了一块大石般透不过气。
皇帝竟然连一点面子都不给她,不仅直接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