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即将到来,今日的确很是一个好日子,是除掉江采衣的好时机,叶子衿不想错过。然而,即使不得不听慕容千凤的命令,叶子衿也还是要为自己争取一把。
顾形象,立刻伸出指甲,去抓花她那张矜持高洁的柔美脸蛋!
「公主想想,江采衣现在是仅仅次于公主的最高位嫔妃,还有摄六宫事的许可权。一旦出事,除了皇上,没有谁能够下旨要她的命!那么……仅靠嫔妾一人,如何将她逼到绝境?杀与不杀她,也许不过是皇上一句话的事情罢了。如果皇上不杀她,只是废了她的话……」
营造一个,皇帝必须杀掉江采衣的压力,一个在道义上,在规制上,在宗法上,在谏言上,沈络都不得不妥协的压力。
慕容家光是对付皇帝接连不断的夺权和挤压,就已经够苦恼头痛了,操纵天子这种事,连想都不要想。
可是她却忘了,自己本身也是北周高贵的世族之一,她凌驾于他人之上的时候,感觉理所当然,被别人欺压的时候,却又愤愤不平了。
……那么这就存在一个问题:如果皇帝不愿意杀,怎么办?
所以一定要将江采衣逼到绝境,非死不可的绝境才可以!
……这个可能性,几乎是百分之百。
如果失败了,惹得皇帝大怒,那么不仅仅是她叶子衿,慕容千凤在御前的印象分折也要几折。
慕容千凤闻言几乎是瞬间就捏紧了指头。
如果没有今早的觐见,慕容千凤或许会心存侥倖,可是……在见过沈络和江采衣之后,慕容千凤胆敢断言,就算皇上迫于压力将江采衣下贬,日后也一定会将她重新拉上来,那么,今日所有筹谋就等于白费,付诸东流了。
慕容千凤揉了揉太阳穴,头痛的摇摇头,叹了口气。
不过,无论如何,江采衣不除不行,在这一点上,她和慕容千凤利益一致。
其一,寻常的堕胎流产、谋杀皇嗣等等手段在北周后宫行不通,因为沈络根本不让低位妃嫔生育,现在连一个怀孕的嫔妃也没有,所以她们没有什么可以拿来用的筹码;
所以,这把杀人刀,最好由皇帝自己来挥,叶子衿和慕容千凤在一旁挖坑以及推波助澜就好。
那么,就只剩一条路了────营造压力。
别人付出心血苦苦筹谋,她却只需要轻描淡写的一句命令就能夺走所有!
其三,虽然江采衣是全体世族都一致公认必须拈除的,可是拈除的手法必须巧妙,不能损害江家和慕容家的联盟,慕容家仍然需要江家的忠诚。
……凭什么呢?
想独善其身,没门儿。
就因为她姓慕容么?
想着,叶子衿露出一个十分甜蜜的笑容,天真而娇矜的歪了歪头,「公主说的是,嫔妾这就想办法把江采衣引出竹殿来……只是,事成之后,嫔妾恐怕只凭自己的力量,没法将江采衣逼到绝路!」
但是不管叶子衿在心裏怎么么喊,终究不敢在明面上表现出来。
这件事,的确难办。
也就是说,慕容尚河要江采衣的命,但是又不能太大咧咧、明目张胆的把刀架在江采衣脖子上,冲江烨嚷嚷────我要你女儿去死!
只要露给皇帝一丝缝隙,他就会揪住任何一个机会撕得世家贵族尸骨无存,没人胆敢留给他任何一丝隐约的把柄。
虽然世族贵女们未出阁前,也曾一度结伴游春,明雪欢宴,然而这种层次严密的阶级感,却无一人敢于僭越。叶家的女儿在慕容家女儿面前,必须低眉顺眼,服从每一个命令。
慕容千凤闻言,微微抬起了睫毛,定定看着叶子衿,等她解释。
叶子衿在愤愤不平的同时,感觉到极为剧烈的厌恶。
至少,她要将慕容千凤也拉下水,就算要逼死江采衣,也要让慕容千凤插一脚进来。
叶子衿微微一笑,先将原先的计画復述了一遍,然后开口,
不是她们手段不够多,她们也算有十几年浸淫内宅的经验,对于许多骯脏的手段,知道的不可谓不少。但是,无论慕容千凤还是叶子衿,在真正行事中,其实还是受到很大的制约的:
若是平庸的普通皇帝,确实会有聪慧宫妃在后宫斗争中,隐秘的通过操纵天子心绪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可是这个皇帝,这个沈络,哪里是世族们可以动手摆布的?别说慕容千凤,就是慕容尚河本人,也完全没这个能耐。
其二,江采衣摄六宫事,许多事情逃不开她的掌控,刀火毒箭都不能用,这就大大缩减了她们施展的空间;
叶子衿扬起睫毛冷冷的看着慕容千凤,语气寒瑟,「公主认为,依皇上现在对她的宠爱程度,把江采衣重新宠回来的可能性,有多大?」
这位慕容家大小姐无论什么事情都要别人动手,而她自己则高坐在山巅宝座上,等着他人乖乖奉上胜利果实!
就因为叶家和慕容家的依附关係,就因为叶家不如慕容家,她就要遭受如此不公平的待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