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依靠叶子衿或者叶家,是无法形成这样巨大的压力的,必须有慕容家的配合才可以。
可是,慕容家一旦出手,慕容千凤自己便无论如何也摘不干净了,她想要独善其身,站在一旁看叶子衿独自动手,而自己不沾一丝腥,是不可能的。
这样,对于慕容千凤来说,便就多了一层顾虑:就算皇帝迫于压力妥协,下旨诛杀江采衣,她的目的倒是完成了。可是,惹得皇帝不得已杀掉了自己的爱妃,事后,他将会找谁作为怒气的发洩口?
────自然是推动这件事的所有人!叶子衿和慕容千凤首当其衝。
如此一来,慕容千凤还能再获得皇宠吗?
皇帝还能再愿意看她一眼吗?
还没有出手,北周最高贵的世族小姐就已经坐困愁城,陷入了一滩死局之中:
动手就必须彻底,彻底了就会招惹圣上发怒,也就断送了她和陛下的情意,直接面临永远的失宠。
短暂的沈默之后,慕容千凤的手指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击,看了一眼黑沈沈的低压天色,无法定论。
怎么权衡,都没有彻底打倒江采衣,而又不将自己拖下水的方法。
慕容千凤自己很明白,叶子衿这一袭建议,并不是为了她出谋划策,而是为了不让她明哲保身。
这鬼丫头真是精刮,竟然看出来了她原本打算将叶子衿抛出去,做惹怒陛下的牺牲品的打算,不肯上当。
不过,就算慕容千凤看穿了叶子衿的意图也不能拒绝。因为仅仅凭藉叶子衿一人之力来逼死江采衣的确力不从心,这是个事实。
两厢难以抉择之下,华云殿外走来一个太监,对慕容千凤的一位族妹低语了几句。那族妹点头,回过身来,眼若明星,对慕容千凤传话,顿时仿佛一颗手雷炸在沈默的大殿中央:
「公主,叶容华小主,方才有人来报────江采衣出了竹殿,往跑马场去了。」
跑马场!
慕容千凤几乎激动的难以自持,坐在椅子上微微发颤,手指紧紧捏着紫檀木椅把手。
北周后宫所谓的跑马场并不是真正的马场,真正的马场在都城郊外的燕子原,宫裏这个,是为天子平日消遣以及练习骑射设置的,紧邻地玄门。
马场极其宽敞,一目扫去,简直是一片望不尽的草原。
跑马场内养着的都是各地精挑细选来的顶尖马匹。
供给天子的骏马都是极其稀罕的绝品,不过,沈络对于坐骑的好坏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万里江山稳固,靠的是雄兵百万,先谋而后定,而不是区区几匹战马。
只要兵部大军中马匹精良健壮即可,皇帝本人并不怎么热衷于追求自己坐骑的速度和血统,一个人的骏马本身就算能日行千里,和整体军队的行军速度以及反应力关係其实并不大。
所谓的绝品战马,只是用来赏赐手下,或供悠閒的贵族们赏玩的东西罢了。
跑马场本身并不重要,真真正正让慕容千凤激动的不能自持的是────江采衣竟然自己走出了竹殿!
现在陛下正在太和殿西侧召官员议事,决然不可能在江采衣身边。而跑马场距离太和殿和竹殿都很远,也就是说,江采衣等于是孤身!
她们方才还在谋划着,如何将江采衣引出竹殿,哪里知道,她居然自己跑出来了!
这个机会只是稍纵即逝,出了今天,或许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
怎么办,动手,还是不动?
就在慕容千凤又是激动,又是踌躇的时候,她身侧花团锦簇的族妹堆裏,走出一位上了年纪的妇人,面上的细纹像是蛛网一样纵横。
她是慕容家女儿们的教导女官,是一个几乎严厉到苛刻的贵妇人。
老妇的嗓音沙哑而缓慢,向着慕容千凤缓缓施礼────「小姐,您还在犹豫什么呢?错过了今天,您日后就算下了决心,怕也遇不到今天这么好的机会了。」
「可是……」慕容千凤嘴皮动动,说了自己的忧虑,却看到老妇人缓然一笑。
「小姐,您竟然在担心逼死江采衣之后,会不会失宠于皇上?那么如果不逼死她呢?您有获得圣心的指望么?路上被一颗大石头挡住了脚步,不去砸碎它,反而先忧虑脚底会不会被割破,不是太可笑了吗?
事成之后是否会失宠,是建立在您能否成功逼死江采衣的基础上。如果江采衣不死,您于皇宠是没有任何可能的,只有她死了,您才有考虑这个问题的权利。
另外,小姐请不要太看低了我们慕容家的实力。小姐只要想办法把江采衣逼入困境就可以了。至于给陛下施加压力、要她的命这些事情……自然会由慕容家倾心协力来安排。
开口要求皇上诛杀江采衣的人,绝不会是小姐您,也不会是叶容华。这样,二位小姐都不会直接承受陛下的怒火。
所以小姐,这件还是今早办吧,机会都是稍纵即逝的!我这就去联繫慕容大人,让他们联合诸位家主配合小姐和叶容华小主,不要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