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加油添醋的抱怨。
「今儿是先蚕祭,连宸妃娘娘都只穿了件绿裳棉裙呢,她江采茗倒敢插一身的孔雀毛!么,不但衣服是白孔雀尾羽做的,连头饰都是孔雀翎呢。皇帝哥哥,白孔雀又叫做‘白凤’,江采茗是存心夺宸妃娘娘的风头吧?」
小郡主牙尖嘴利,专门捡刁钻的角度挤兑江采茗,「要我看,这个江采茗就应该治罪,居然私自僭越宸妃娘娘!」
沈络听了小郡主的话,眸中洩露出丝丝笑意,却没有什么表示。
那边儿小郡主已经急的跳脚了,「皇上哥哥!就算不治她的罪,也不能让兴哥哥娶只大孔雀回去啊!大猎是咱们北周盛事,她穿成这样哪儿是来观猎的?分明就是来勾搭男人的!」恨不得连江采茗的闺誉都一起污蔑下去。
……这点,小郡主还真猜对了。可惜,江采茗要勾搭的不是她脑补的沈兴,而是沈络。
若是让沈兴听到「勾搭男人」这么惊世骇俗的话从小郡主嘴裏说出来,非昏死过去不可。然而皇帝陛下心理素质不是一般强大,权当没听见。
玉炉散烟袅,美艳的皇帝陛下微微一扬手,「梓熙,仁嘉郡王府的亲事轮不到你多嘴,出去。」
小郡主在自个儿家裏是霸王,人人绕道儿,可惜到了御前,她的皇帝堂哥可不惯她这毛病。
小郡主嘟着嘴跺了两下脚,她还真不敢在皇帝堂哥面前取闹,恨恨的掀帘子出去,末了还转头不死心的加一句,「皇上哥哥……」
见没有反应,小郡主狠狠咬了咬嘴巴,朝宸妃大帐的方向看去。
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哼,还是靠她自个儿来吧!
小郡主卷起袖子,趾高气扬的走远。
沈络红艳的嘴角扬了扬,见沈梓熙走远了,才招手让周福全传大宴的司膳过来,随口吩咐了几句话。
宸妃大帐。
到底是夏末秋初,虽然天气微有凉意,可正午时分的温度还是很猛烈,阳光刺目炙热,照在皮肤上烫的发疼,空气似乎都被烤的微微扭曲。
皇帝和宸妃的宴会已经开始,猎场中间支起了高高的锦绣屏障,分开两边男子和女子的视线,两处宴会离得不远,却互相看不见。
江采衣这边,连带嘉宁在内的许多宫女们都忙得脚下生风,快要飞起来了。
先蚕祭是北周最重要的女性祭祀之一,帝都所有的诰命夫人们都会到场,其中包括不少年逾古稀的老太太。她们年纪大了经不得暴晒,大宴又在正午,江采衣考虑的很周到,早早就命人在猎场上搭起了两排遮阳的绸盖。
一盆盆的冰仿佛水晶玻璃一样端上来,还覆着盐一般雪白的冰渣。因为在室外,冰化的很快,宫人们忙碌的端着一盆盆冰块来回替换。冰雪在炽热的空气中散着白雾般的冷气,让人看了就周身一爽。
不少贵妇都携了女儿们前来,地位高一点的,还带着自家的嫡女、嫡孙女上前给江采衣见礼。只要能得宸妃娘娘青眼,日后嫁人议亲,都能抬高一分身价出来。
大宴开始,内务府的掌事女官导引各位女眷们入座。
宴会设在帐子裏,帐中央是铺开数十米的波斯红毯,凤头金翼漆案摆在正中间,最为尊贵,正是江采衣的位置。
其他座位则摆开在两侧,分成两排,一直绵延到数十米外。
北周命妇们的座次按照尊卑排列,江采衣右下手一排是辈分高的命妇们,而左下手一排则是年轻未婚的贵女们。
懿德王府老太妃、懿德王妃、仁嘉郡王妃还有几个太长公主都是一品,自然要坐在上首,然而,入座的时候,却发生了小小的骚动。
内务府掌事女官有意讨好江采衣,想着将宸妃的娘家人座次排高一点,拍个马屁。恰巧,她又听闻小郡主不来了,便将江采茗安排在了左手的第一位,将宋依颜安排在了右手第二位。
江采茗的位子本来是小郡主的,她欲推辞,却又不想别人看轻了自己,便厚着脸皮在左边上首坐了。
刚刚坐下,就看到江采衣淡淡的目光。宸妃一身绿青绡,细棉裙,托着下颚端坐上首中央,周围女官环伺,閒雅悠然,看的江采茗后牙一阵发紧。
……这还是江采衣顶替自己入宫后,她头一次见到异母姐姐。
江采衣面上不仅仅没有任何对江采茗的愧疚表情,甚至带了一分鄙薄和轻视,她只上了淡淡一层妆,薄红气色从白瓷肌肤上透了出来,黑眸含水,一看就是倍受宠爱的得意模样。江采衣故意微微一笑,支起手臂,淡绿色春草一样鲜妍的衣袖滑下手腕,露出腕子上一条细细的金光,顿时刺激的江采茗差点掉出眼泪来。
那白腻的手腕上,挂着一根华贵的五爪金龙链。
小龙细细的身子蜿蜒妖娆,五爪为扣,鳞甲怒张,一片片细鳞巧夺天工,似乎在光线中悠游浮动。小龙的眼睛是潭水般晶莹剔透的翡翠,泠泠一点,绿光在金光中闪烁。
……江采茗就算被打烂头,也不可能忘的掉这条黄金龙链。
这是皇帝一直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