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民妇还是第一次见到娘娘凤颜。可惜,娘娘出阁前从来不参加帝都的宴会,否则,臣妇也能有幸早些认识娘娘。」
江采衣以前从来不在帝都各种宴会上露面,因此见过她的人真不多。别说闫老太太了,其他帝都的贵女命妇们也是在今日才第一次见到这位宠冠后宫的宸妃呢。
江采衣笑道,「本宫以前多是呆在家裏,奉父母之命学些针线罢了,资质粗陋,哪里敢去各家府上宴会叨扰?」
这话说出口,众人看向宋依颜的眼神儿纷纷有些鄙夷。
在座的,都是内宅裏浸淫了一辈子的千年狐狸,许多话一听梢儿就能猜出来个八九分。江家内宅的事儿大家虽然不清楚,可是宸妃自幼失母,宋依颜从妾扶正当了江采衣继母的事,却是人人知道。
啧啧,到底是妾出身的后娘,对前嫡女怎么会好呢?!后娘恶毒啊,竟然仗着自己主母的身份把宸妃娘娘关在家裏,不让她交际!
宋依颜在帝都一向活跃,各种春游饮宴都少不了她,谁家开宴她都恨不得使出分身术来,带着江采茗来么头露面,为的不就是让女儿在各个公侯夫人面前儿搏个脸熟,日后议门好亲事吗?她为自己的亲生女儿打算的如此精细,却将非亲生的嫡长女给锁在家裏,真让人瞧不上眼!
仁嘉郡王妃这下子把求娶江采茗的心思全收了,冷冷的瞟了一眼宋依颜就坐下,连带着左都御史几家曾对江采茗有意的也都沈了脸,恨不得离宋依颜远远的。
众人各自落座,宋依颜只得灰溜溜的坐到最后的座位上去。
江采茗气的恨不能替母亲出头,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她又哪儿有那个本事?只得委顿下身,瘫坐在原地。
掌事女官这会儿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唉!原本想要讨好宸妃,结果却把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她恨不得现在就把江采茗从左上首的位子上拽下来,可惜,左边的贵女们已经纷纷坐好了,这会儿也不能明晃晃的上去把人揪走吧?
暗暗恨了一会儿,掌事女官只得命人上舞乐,传宴席。
三个拍掌之后,赏丝竹罗衣舞纷飞,水绣齐针美。教坊舞女们脚系银铃腾跃折腰,手腕上琵琶飒飒,玉笛婉转。舞女们的霓裳如同香软的绸缎流波在宽旷的帐中起舞,瓦如翚斯飞,雕琉璃,迎风吹。
各州各地的名菜彙聚一堂,仿佛流水一般端上来。传菜的、把盏的,笑眉斜飞,帐中的气氛很快活泼了起来。
江采衣温柔和蔼,一点架子也没有,时不时跟老太妃等人寒暄笑语。
嘉宁命人摘了许多宫中的瓜果,摆在水盘裏依次赏给各位命妇贵女。
蓝釉兽面纹螭耳盘,蓝的仿佛天空融化在宫女们白嫩的指尖,各种色泽鲜艳的瓜果堆在中央,愈发鲜妍娇嫩。果子都用冰水湃过,带着水珠,茎子湿绿,显然是刚刚采下,极为新鲜。
初秋天气燥热,一盘凉津津的果子实在让人胃口大开,老太妃欣喜的感叹,「谢娘娘赏赐。哎哟,这瓜果可真新鲜,臣妇也吃过不少好东西,只是这么新鲜的果子还是头一遭见呢!」
在座的都是北周贵族,什么珍馐佳餚没有吃过?然而,的确很少有人能吃到刚刚从树上摘下来的瓜果。平时,贵族们的家裏虽然都有冰库,也有从外州京郊加急运送来的果子,但是经过路途颠簸和储存,总是失了这样鲜灵灵的口感。
仁嘉郡王妃介面笑道,「老太太,咱们哪有那个福分呢?宸妃娘娘的果子可是从宫裏现摘下来的,皇上为了娘娘,特地把太液池边的花园子都改成了果园子么!」
顿时许多女眷掩唇笑开,纷纷恭维宸妃圣宠隆眷。一声声笑语和丝竹声交织,听在江采茗耳朵裏简直如针扎一般,她捏着眼前的果子,差点将它当做江采衣的皮肉,狠狠掐进指甲。
嘉宁在大殿中轻盈快速的来回,将女眷们侍候的十分周到。宫裏果子多,她命人拣了品相不好的,用瓷压子压出鲜汁来,各种颜色的果子汁呈在玛瑙尊裏,清爽润吼,浓甜馥郁,在空气裏平添了一丝醉人芬芳。
「……这是怎么回事?!」
一曲歌舞未停,舞女还在旋转,乐班还在吹奏,大帐外却骤然传来一声冷声娇喝,顿时喝冷了大帐笑语偃偃的气氛,寒暄声一时骤冷。
江采衣和众女眷抬头看去,一个娇蛮俏丽的身影出现在大帐口,阳光炽烈,将她发间的小银铃铛照的如同夜明珠一般耀目。
乌油油的满头小辫,粉嫩艳色从白净两颊透出,说不出的娇艳夺人,小姑娘手臂上一弯镶嵌珊瑚的银臂钏,一身猎装,羊皮靴子上缀着的五彩流苏轻轻摆动,水杏一般的大眼睛透着那么一股张扬劲儿。
掌事女官大惊,小郡主!她不是说自己不参加宴会么?怎么,怎么突然又出现了?掌事抹抹脑门上的汗,差点慌得厥过去。
小郡主可是北周贵女中最尊贵的一个,理应坐在左边最上首。可是当初掌事以为小郡主不来,便将那位子给江采茗坐了,这下可如何是好啊啊啊啊啊啊啊……
「梓熙……」懿德王妃见女儿如此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