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的链子,金为骨,玉为目。
多年前曲水边惊鸿一瞥,她心中的美少年就是戴着这根黄金龙链,从水中捞起了一朵犹带水汽的白莲,皓白的手腕,修长的指尖,妖娆的金龙,就这样夺了她一生一世的爱恋。
那金光在眼前一明一暗,闪烁的江采茗眼睛发痛,连忙垂下眼皮去遮住腾起的酸气,只是来不及,眼角终究还是微微发红了。
江采茗平日在家裏被下人们捧惯了,从来都高江采衣一头,然而时过境迁,如今的江采衣如此的尊贵荣宠,而自己却必须对她整衣跪拜,连被夺夫的委屈都无处可诉。
江采茗略一咬牙,硬是睁开眼睛倔强的看向上首,冷冷和江采衣对视,瞳眸裏满是控诉的水光。
看来,江采茗真跟宋依颜学了个十成十,无论什么地方、什么时候,总能摆出一副委屈兮兮,娇楚盈盈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全世界都对不起她们母女呢。江采衣极为腻烦她,转头看向右手边。
掌事女官领着老太妃坐在右边上首,接下来,就欲引宋依颜来坐第二位。
宋依颜只不过是二品侯爵夫人,按理只能坐到外头去,王妃们眼看着自己居然被排到一个旭阳贱妇后面,不禁纷纷一脸讪讪。
宋依颜哪里见过这等皇家阵仗,心裏头惴惴不安,却又有一丝窃喜。
虽然她和江采衣交恶,可自己终究是江家的主母,是江采衣的继母。江采衣再怎么生气,也不可能光天化日之下和娘家人翻脸,那么,这个下二首的尊位,她宋依颜倒也坐得。……她的身份上去了,茗儿的身份不也就顺带上去了么?这么想着,宋依颜欣然准备落座。
还没等她坐下,江采衣立刻从上首起身,「等等!」
众人侧目,只见宸妃娘娘缓缓走了下来。嘉宁几步赶过去拦住宋依颜入座。宋依颜羞恼的脸色发红,「娘娘,你……」
江采衣不理睬她,径自走去懿德王妃身边,亲手挽住王妃笑道,「掌事女官大概是糊涂了,王妃尊贵,怎能排在宋夫人之后?自然应该坐在下二首的,快请吧。」
懿德王妃原本看自己排在宋依颜后头,正在尴尬,却想不到宸妃如此给自己颜面,感动之余连忙福身行礼谦让,「宸妃娘娘折煞臣妇了,还是请宋夫人先坐吧。宋夫人是娘娘的亲人,臣妇排在宋夫人后面也不委屈。」
宋依颜到底是江采衣的娘家主母,懿德王妃虽然听女儿分析过江家的家庭关係,但还是不敢妄自揣测。哪怕一百个看不上宋依颜,懿德王妃也不愿意当面得罪她,万一宸妃怪罪下来,可如何是好呢。
江采衣挡住懿德王妃行礼的姿势,不由分说亲自搀着她落座,「王妃说岔了。」
江采衣笑吟吟的,亲手倒了两杯薄酒,一杯敬给懿德王妃,「本宫嫁给皇上,就是皇上的人。王妃是沈家的媳妇,本宫也是沈家的媳妇,本宫和王妃,才是真正的亲人呢。」一句话把江家的关係撇清楚,摆明瞭不认江家的亲。
另外一杯酒,江采衣转身敬给老太妃,「江家虽然是本宫娘家,可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本宫全身心都是皇上的,自然向着咱们沈家的人。皇上的长辈就是本宫的长辈,皇上的亲人才是本宫的亲人。」
老太妃激动的站起身来,江采衣连忙吩咐嘉宁扶住满头银丝的老太太,「本宫今日第一次见到老太妃,亲切极了,就像自己的祖母一般。日后还请老太妃多来宫裏坐坐,好让本宫代皇上一起尽尽孝心呢。」
说罢,将手中薄酒一饮而尽。
老太妃和懿德王妃心裏别提多熨帖了。
老太妃在先太后跟前儿,一辈子过的俯首贴耳,哪里受过后宫宠妃这般的尊重礼遇?宸妃这是把自己当做长辈在尊敬孝顺呀,她连忙颤颤巍巍的将手中薄酒一饮而尽,握着江采衣的手腕激动回礼。
老太妃行完了礼,江采衣走出寝帐,将外头站着的闫老太太给扶了进来。
闫老太太是吏部尚书闫子航的母亲,诰命并不高,但江采衣对她分外尊敬,「闫老太太是吏部尚书的母亲,一向深得本宫敬重。闫尚书自幼丧父过的贫苦,是老太太一手含辛茹苦拉扯大的,闫大人是皇上的心头重臣,老太太亦算是北周的功臣,今日本宫做主,还请老太太坐在上三首。」
命妇贵女们都服了。这宸妃娘娘做人做事,真个有贤后的丰采。孝敬长者,尊卑分明,却又懂得适当抬举皇帝心腹爱臣的母亲,话都往人心头说,事儿都往人心口熨帖,难怪皇上喜欢她呢。
自然,有机灵点儿的,也已经反应出来……啧啧,宸妃娘娘怕是和娘家关係不好,明摆着在打压江家呢。
闫老太太是个破落贵族出身,祖上不知烧了哪门子高香才得来闫子航这么出息的一个儿孙,往日在帝都她就是个小透明,哪里能料到今日会被宸妃娘娘这么抬举?老太太一下子眼眶都泪湿了,深深下拜,「臣妇早就听说娘娘深得陛下龙眷,果然是一等一俊俏懂事的人物。」
闫老太太真是怎么看江采衣怎么顺眼,「臣妇听说宸妃娘娘是晋候府的嫡长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