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回屋去。”
“谢哥和小灰他们呢?”
“不用管他们,什么时候玩儿够了他们自己就散了。”
夜色是最好的掩护,田云逐也顾不得避嫌了,放心地被姜浔牵着往屋里走。
“浔哥,今天就别让奶奶回去了,留在这儿跟我们一起过年吧。”
“你都安排好了还问我做什么。”
“你不点头我心里没底。”
“心里没底?我看你该说的该干的一样没少。”
姜浔走在前边,在厚重的夜色里肆无忌惮地拉着田云逐的手。短短几步距离,烟花的光芒从高空投射到姜浔坚毅的脊背上,让那道坚韧含蓄的弧度在夜色中趋于舒缓,袒露脉脉温柔。
回到屋里,姜浔打了热水,和姜奶奶一起三个人一一边用木桶烫脚,一边看春晚直播。
节目中规中矩,三个人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平凡得像真正的一家人。经年的老宅,在天寒地冻里孤独守候了一年又一年,仍然笑着张开双臂,迎着他们回来,为他们遮风挡雪。从温暖的木刻楞房屋的角角落落,弥散开平淡又厚重的家的味道。
姜奶奶上了年纪熬不得夜,看着孩子们守在身边已经觉得满足,率先回另外一间屋子睡下了。
奶奶一走田云逐的手立刻不老实起来,热乎乎的掌心贴着姜浔,头也歪在他的肩头上。好看的眼睛佯装看着电视,心早就飞到了姜浔身上。
“浔哥,这些歌星演员都没你唱得好听。”
姜浔用遥控器调低了音量,
“想听我唱就直说。”
田云逐忽然收起玩笑的神色,坐直了上半身,认认真真地看着他说道:
“我想听你唱。”
“想听什么?”
“就,老样子,我最爱那首漠河舞厅吧。”
姜浔从善如流地清了清嗓,凑近田云逐的耳朵。带着烟草味的热气裹着低沉的声线喷进田云逐一侧的脖颈里,比他的吻还要让人颤栗。略带沙哑的嗓音像一层薄薄的磨砂纸,把他心里的疙疙瘩瘩的难舍,不一点一点抛光磨平。一首歌的时间,田云逐哭觉得自己改头换面,脱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健康的人,可以永远鲜活,永葆热爱。
“我从没见过极光出现的村落,
也从没见过有人在深夜放烟火。
夜空就像你的眼睛杀人又放火。”
“如果有时间,
你会来看一看我吧?
看大雪如何衰老的,
我的眼睛如何融化。
如果你看见我的话,
请转过身去再惊讶,
我怕我的眼泪,
我的白发像羞耻的笑话……”
低吟声停了很久田云逐都没意识到,只顾保持双手抱膝的姿势,呆呆坐着。
“有这么好听?”
“有啊。”
两个人谁都不出声了,看着电视里顾自一派歌舞升平,国泰民安的好气象。
过了一会儿,姜浔揉揉他柔软的头髮,突然低头吻他。
姜浔的吻越来越深,拢着木烟之色的眼眸也越来越深。今天的姜浔毫不吝啬他的吻,田云逐逐渐招架不住,却始终很难全身心地投入进去。他甚至舍不得闭上眼,在动荡的视野里细看姜浔专注的模样。
再放纵最后一次吧,田云逐在窗外轰鸣的爆竹声中沉醉地想。
在离开之前,用最后这点儿时间,再好好看看他,好好爱他。
姜浔停了下来,在闪烁的光影中低头凝视田云逐。清秀白皙脸庞上,一双眼睛也在痴痴地看着他,漆黑的瞳孔里满满都是他沉默的影子,眼圈儿却湿湿红红的分外惹眼。
“怎么了?”
姜浔挺直脊背,跟田云逐拉开一些距离。田云逐却像梦中惊醒一般,凑过去,试图重新贴住他的唇。
姜浔用手指蹭了蹭他鲜红的眼尾,亲吻时才能窥见一斑的内敛深情沿凌厉的下颌线条消失不见,空气都似乎跟着冷了几度。田云逐在他快速抽离的怀里微微颤抖了一下。
“没什么,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可能就是开心……”
惜别2
“田云逐,你不对劲儿,”
姜浔用修长的手指抬起田云逐的下巴,烟灰色的眼睛像积雪的深林,很冷,谜一样深沉。
“过年而已,”
姜浔目不转睛地端详田云逐干净的脸,
“告诉我你今天晚上究竟怎么了?”
因为这是我们的最后一晚,就像是我活着的最后一天。
在姜浔有点凶的逼视里,田云逐几乎藏不住心里这个秘密。
“你还不知道我嘛,我这个人心思重动不动就想这想那,这不眼看着假期马上结束了,离跟你分开去做手术也不剩几天了……”
姜浔看着,眼眸里雾气渐浓,可他没再说话,让田云逐猜不透他究竟信了几分。就在田云逐搜肠刮肚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