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喝了太多饮料了,一会儿跑厕所不方便。”
田云逐攥住姜浔落空的那隻手,在他身边很乖地缩成一团。
田云逐不久就转了个身,单薄的肩颈平缓起伏。姜浔知道他今天累坏了,拧眉盯着他近在咫尺的背影,暂时搁置了探究的打算。
就在这时,手机在终于安睡的夜色里接连振动了好几声,姜浔心头一紧,便也转过身去,确认手机上的消息。
这么晚了,竟然是田云逐的妈妈从美国发来的消息:
“小姜,很抱歉这时候打扰你。阿姨这边情况突然有变,之前联系好的骨髓捐赠人突然悔捐。我们正在设法劝说,协调,但是不管怎样,手术都面临着延期的可能。
我不想让田云逐心里有负担,隻告诉他手术需要延期几天。阿姨知道你沉得住气,在事情顺利解决之前,阿姨拜托你设法稳住田云逐,让他在漠河多留几天。”
姜浔心头一空,疑心自己眼花,盯着屏幕看了又看,一股寒意顺着每一节脊柱缓缓爬升上来。尽管姚亦清只是简明扼要地说明了一下情况,但事态的严重性根本无需多说。
过了很久,姜浔才在让人窒息的黑暗里调整好表情,转过身来。田云逐仍然背对着他,缩着脑袋,一动不动,呼吸均匀,睡得很安稳。
“田云逐?”
姜浔试探着轻声喊他。
“浔哥,祝你新的一年万事胜意……”
他嘴里喃喃有声,姜浔把耳朵凑近了才勉强听清几个断断续续的祝福语。
“傻子,拜年要留到初一早上,你还想不想要红包了?”
真的像迷迷糊糊的几句梦呓,田云逐在姜浔的回应里安静下来,不再出声了。
姜浔目光冷冽地贴近田云逐温热的背,像是一个从背后的拥抱,像是要从他身上汲取赖以为生的热度,听着他的呼吸感受他的心跳。
一切都沉寂下来。
最近今天感觉到身体一点点恶化,已经连续几天整宿整宿失眠的田云逐,偷偷在姜浔一身清凛气息的包裹里睁开眼睛。
他们亲密无间地贴近,却又各怀心事,在漆黑的夜里各自睁着眼睛。
田云逐僵着身体缩了大半天,终于以为自己耗到姜浔睡着,这才窸窸窣窣转过身来,在窗外投来的一缕朦胧雪光中偷偷吻他。
大年初一的中午,吃过一顿团圆的饺子,姜浔和田云逐送留下来过年的姜奶奶离开。
姜奶奶因为跟楼下的张姨说好了,要帮着准备大年初二几个闺女回门的宴席,着急赶回公寓那边去。田云逐劝了几次都劝不动奶奶,一直送到院门外边还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奶奶等等,让浔哥开车送您回去,他没喝酒。”
“那怎么行?没喝酒也不行!”
奶奶断然拒绝,
“小逐你还……”
“奶奶,还是让小灰送您回去。”
姜浔突然开口打断了奶奶的话头,
“他就在附近,很快就开车过来。”
“好好,浔子你好好在这儿照顾小逐,奶奶还搭小灰的车回去就行。”
奶奶没控制好语气,在这个稀松平常的问题上率先露出了不寻常的焦急。
田云逐偷偷看了看姜浔的脸色,看他仍然一脸淡淡的神情,心里却总不能放心。
人们陆续离开后久违的安宁终于回归了这座久经风雨的老宅。
田云逐被姜浔带到沙发上休息。姜浔没陪他一起坐下,而是重新回到餐桌前收拾一桌的杯盘狼藉。
窗外的爆竹声也停息下去,脑子里还残留着喧闹的回响,田云逐神思不定的换着台,突然听到灶堂传来一声很大的响动,是陶瓷器皿碰撞摔碎的声音。他连忙朝水槽方向走过去,
“浔哥,怎么了?”
姜浔正的蹲在地上收拾脚边的一小堆碎片,闻声转过头来,一张冷俊的面孔正落在田云逐投下的阴影里。只是眉头紧蹙着,被田云逐捕捉到一丝阴郁。
“没事儿,摔了个盘子。”
“哦,没事儿。”
田云逐也点头附和着说,
“岁岁平安。”
姜浔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很快又重新低下头去,利落地收拾干净面前的碎片。
“你别动,往后站站。”
“我帮你一起洗吧,”
“不用,你回去歇着,我又没喝酒,刚才手滑而已。”
姜浔语气淡淡的,连头也没抬,却有本事让田云逐心口涌起一阵心虚。
“大过年的你怎么不喝点,因为担心我?”
“老谢他们都得开车,我自己喝有什么意思?”
“那就晚上喝点吧。”
姜浔没说话,沉默地看了一眼跟在他旁边的田云逐,
“怎,怎么了?”
“你自己又不能喝酒,怎么老想让我喝点?”
田云逐后退了一小步,结果姜浔的目光不依不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