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开源甩上车门,没搭理管家的询问,径直冒雨跑进老宅。
他胸膛里一半是怒意,一般是心虚,临走前连蒯乐的脸都没敢看,一路上打了好几个电话找人,但一听是这种事儿,那帮人就一个二个都推脱搪塞掉了。
最后他只能打给了治安部的齐部长,对方支支吾吾:“怎么赶在这种时候出这种事儿……不是我不想帮你,那可是陆召少将啊,再说了,他的法定伴侣是谁你也是知道的,那位少爷疯起来要是把治安部给砸了——”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就被唐开源给挂断了。
白家的地位在帝国一直都高高压过唐家,就算到了这一代就只剩下白历一个活人,也犯不着为了一个小记者招惹白大少爷。
唐开源顺着楼梯向上跑,瞥见走廊墙壁上单薄的几张相框。
他年幼时去过一次白家的宅子,他永远忘不了白家墙壁上一排身着军界製服的家主照片,和整整一面的功勋墙,以及摆满了柜子的金色卡丽勋章。
那时候他隐隐地浮起过一个念头,同样的血脉,为什么是白历得到这一切。
唐开源回过神,把刚才的思绪抛在脑后,现在他得想办法把蒯乐弄出来。
书房的门虚掩着,隐隐有谈话声传出,唐开源没多想,匆忙敲了下门就推开。
“父亲,有点事儿得……”唐开源的话卡在喉咙里,隔了几秒才道,“这是怎么了?”
唐骁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手边的药打落在地,正瞪着蹲在地上捡药的唐夫人。
听见动静唐骁抬起头,指着唐夫人鼻子的手指僵在半空:“谁让你进来的,不敲门就进来?”
“我敲了,”唐开源有些尴尬,“可能声音小,没听到。”
唐夫人将几粒药装回药瓶里,抬起头看着他笑了笑:“淋雨了?怎么不去擦擦。”
柔软的笑容让唐开源的心神安稳了一些:“母亲,这药是……?”
“是我吃的,”唐骁接过话茬,调整好语调,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了刚才的狰狞,“年纪大啦,前段时间多喝了几杯就头晕头疼的,刚叫了家庭医生开了些药。”顿了顿,他不等唐开源继续发问就自己开口,“刚才头晕没拿稳药瓶,撒了一地,你母亲正帮忙捡呢。”
唐开源看向唐夫人,后者半垂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屋里的气氛有些古怪,唐开源竟然有点儿不敢问下去。
好在唐骁先开了口:“有事儿?”
“啊,那什么,”唐开源清清嗓子,“父亲,我遇到了点麻烦……”
他把下午那会儿的事儿说了一遍,减去了让自己感到狼狈的情节,隻讲了白历是怎么从他车上让人带走蒯乐的。
唐夫人越听越惊讶,等听到蒯乐把手伸到了陆召的病历报告上时差点儿没站稳。
“那个小记者是吧,我就知道这帮天天追着报道私事儿的没一个干净的,”唐骁皱着眉,松了松领口,“这事儿你不要管了,现在风头正紧,他撞在枪口上,你就别跟着凑热闹了。”
“这怎么能是凑热闹呢,”唐开源急道,“父亲,那是我伴侣啊,我答应了要帮他的!”
唐骁的头还有些晕,不耐烦地挥挥手:“不行。”
“父亲!”唐开源急了,去抓唐骁的手,“就这一次!乐乐是我伴侣啊!”
唐骁的手被唐开源一握,竟然感到有些发痛。他已经老了,力道比不上年轻力壮的儿子,甩了几下都没甩开,不由升起一股怒意,猛地推开唐开源:“你又不差这一个伴侣!”
这话像是一把利刃,将唐夫人的心臟劈了个粉碎。
她意识到唐骁竟然是知道儿子混乱的伴侣关系的。他一清二楚,却不反对。
唐夫人觉得恶心。
“你在别的地方胡闹我不管,这件事说了不行就是不行!”唐骁吼道,“现在是什么时候,跟林家那位少爷刚搭上线,正要低调的关头,你拉着唐家搅和进那个o的破事儿里?!”
唐开源被推得一个趔趄,他从来没见过唐骁这个模样,惊愕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那毕竟是跟我有感情的人,”唐开源咬咬嘴唇,“而且您就看着白历把我身边的人送进监狱?他就是故意的,他……”
“闭嘴!”唐骁的脸盘子涨得通红,大口喘着气儿,像是头髮怒的熊,挥着拳头就要走过来,“你自己没用,从小就被他压着,还好意思说出来!”
唐夫人回过神,扑上去拦住唐骁。
“别,”她颤抖着小声道,“别跟孩子……那样。”
唐骁的动作顿了顿,猛地回过头甩开唐夫人的手。
药瓶又被打翻在地,药片滚落到了唐开源脚边。
“行了,”唐骁又松了松领口,喘着气儿道,“你也别在我这儿演情圣,等过段时间稳定了,你再想把那个小记者弄出来也不是不行。”
唐开源看着地上的药瓶,又看了看被甩开却没有惊讶神色的唐夫人,一时间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