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谏见她真不知,才说道:“其实,西边战事只是苦苦支撑, 从一开始便每日有急奏, 皇上, 军机阁, 尚书台, 为安定民心, 都秘而不宣, 但我能猜到,西边兵力不够,乌桓又是大军压境,来势汹汹,凭元毅一人如何能稳得住?“果然,前日已经告老还乡的石太尉被复用,率援军前往西边了。若不是十万紧急,不会复用石太尉。”薛宜宁难以相信。因西边一直没有消息传出来,所有人都以为那边必然是稳住了,竟没想到,只是皇上将战报瞒了下来?石太尉为人狂傲,皇上既能让他告老还乡,必然是对他十分忌惮与不喜,如今却要复用,想必是实在没有办法。所以,骆晋云在那边会出事吗?她想起骆晋云离家前说的话。但骆家没收到任何消息,应该是没事的吧。薛谏说道:“因为此事,皇上不得不与南边暂且言和,而南边虽拿了几座城,却也损失惨重,极难凭现在的力量北上京城,所以他们更想议和,共抗外敌。不日将有使臣自南边过来谈和,十之八|九,来人是裴昭玉。”薛宜宁倏然一惊。她此时才知道父亲提起战事的原因。裴隽,他要来京城了……就在她发怔的同时,薛谏说道:“你要和离,我并非不同意,那骆老夫人之行径,的确没给我薛家留情面。“但就算和离,也不是现在,元毅既知道你和昭玉的事,此时昭玉将到京城,你提和离,难免让他起疑,从而心生愤恨,所以,就算要和离,也要与他好好相商,最好是等昭玉和谈完,离开京城之后。”许久,薛宜宁才说:“女儿明白了,只是,如今他征战在外,如何商议此事?”薛谏回道:“其实,在看到你的信之后,我已休书一封让人送去了西边军营,提了骆家娶平妻之事,若信能顺利送到他手上,或许事情还有转机。我想,他行事素来稳重,应不会为了儿女私情而坏了与薛家的两姓之交,既然你已想好了和离,那便没什么好怕的。”薛宜宁不语,她并不知道骆晋云会怎么选,只因,她不知道金采在骆晋云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地位。今日在父亲这里她得到了太多的消息,久久盘旋在心中无法散去的,便是裴隽要来京城这件事。转而却想,那又如何?他是南越使臣,她是大周的大将军夫人,就算他来,就算他在这里待上个十天半个月,也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他们是见不到的。就在她在父亲那里得到消息没几天,竟有宫中内侍来家中,请她入宫觐见许昭仪,说是许昭仪与她一见之下十分喜爱,要她进宫说说话。薛宜宁不知许昭仪这是什么意思,却只能依言进宫。许昭仪住在宝仪馆,单独的一座院落,阳光极好,院外就是一处湖景,常有凉风送来,如此宝地做她寝宫,足见圣心宠爱。许昭仪见她,倒并未有意责难,客气地请她入座,闲谈几句话,竟又提起了南方战事,问她是否知道南北和谈。薛宜宁回道:“听过一些,据说是为了缓和西边兵力吃紧。”许昭仪叹息道:“是啊,你夫君还在西边呢。”话峰一转,她又道:“不过,南边已经确认,是裴昭玉过来和谈了,不知骆夫人有何感想?”薛宜宁回道:“国家大事,臣妇自是不懂。只盼西边战事能早日平息,夫君驱除敌虏,以耀大周。”许昭仪说道:“不只是骆大将军,如今朝廷,也需要夫人的帮助。”薛宜宁疑惑地看向她。许昭仪一脸凝重道:“南越余孽割据一方,划江而治,就算暂时议和,也是朝廷心腹大患,皇上如何能安心?此番裴昭玉北上议和,皇上就想趁机劝降,而这个劝降之人,本宫觉得非夫人莫属,夫人觉得如何?”薛宜宁心中大惊,不由拽紧了袖口,然后缓声道:“娘娘玩笑了,如此大事,自然当由熟悉国事,而又能言善辩者的重臣当任,用我这等无知妇人,贻笑大方事小,就怕误了社稷。”“可我觉得,十个能言善辩的,也不如一个你。别人去谈,那裴昭玉想必是针锋相对,全力以赴,你去谈,他则相思难解,痛楚难耐,如何还能清醒理智?”许昭仪说。薛宜宁忍不住道:“那娘娘就太小看他了。”说完,正色道:“娘娘如此说,不知可否考虑过镇国大将军的感受。他在外替朝廷浴血争战,朝廷却要让他夫人去引诱蛊惑使臣,这不是寒了将士的心么?”许昭仪没了话,静静看着她。薛宜宁镇静端坐,神情恭敬而严肃。最后许昭仪笑了笑,说道:“总之这事,夫人暂且放在心里,若国家真有需要,想必大将军也会首肯,到时还望夫人替大周江山考虑,替万千黎民考虑。”薛宜宁淡声道:“是。”她不知这事是许昭仪自己的意思,还是皇上的意思。但议和这种事,一个妃子岂能作主,最终当然是皇上定夺。皇上肯定知道许昭仪是曾经的唐家人,也知道唐家与平南王府的关系,知道许昭仪曾与裴隽有婚约。所以,极有可能许昭仪向皇上吐露裴隽与她的关系,然后建议皇上用她来劝降裴隽。这种办法,也只有女人才能想得出来。这一计,是否真替大周考虑薛宜宁不知道,但许昭仪是不想让她好过的。她是骆家的夫人,却去劝降裴隽,那让她情何以堪!镇定着出了宫门,玉溪前来相迎,薛宜宁心中绷着的那根弦“啪”地松掉,无力地扶在了玉溪身上。子清连忙问:“夫人怎么了?莫非宫里有什么事?”
薛宜宁摇摇头,由玉溪扶着上马车去。到马车上,子清又问:“那许昭仪和夫人说了什么?”薛宜宁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