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宜宁心里闷闷的,脸色也不好看。她当然不想。先不说黄翠玉愿不愿意,就是她也不想,她不喜欢锁儿,栓儿虽然还小,但她总觉得也是像锁儿那样的,那不是她喜欢的孩子,做个伯母尚且会生气,更何况是自己养。她问:“那将军找这大夫看了么?”骆晋云顿了顿,半晌才说:“看了。”“也开方子了?”“自然。”薛宜宁这才不说话,似乎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接受了。他牵起她的手,说道:“你在家里不开心,可能有了孩子,会好一些,以及母亲也会收敛些。我……我们一起服药,尽量生个一男半女,行吗?”薛宜宁沉默半晌,轻轻点了点头。最初,她是不想要孩子的。后来,知道不可能不要,但仍然抗拒,不想自己怀上。再后来,他说他身体有疾,不会有孩子。那时候她偶尔就会想,也许是自己太过不敬,竟服那样的药,所以苍天觉得她不配,便罚她一辈子也不会有孩子。心里多少是有些失落的,更何况黄翠玉一个接一个生儿子,她处境一日比一日艰难。到现在,骆晋云见了这大夫,却又起了这心思。就随他的意吧,喝过三个月或半年,她便不喝了,他若要强求,再去纳妾便是。骆晋云看着她, 将握着她的手收紧。她什么都没说,但他明白,她不想要孩子。不是不想做母亲, 而是不想就此屈服于命运,一辈子做他的妻。裴隽是她的执念。可她不知道, 她也是他的执念。世上那么多人, 她嫁给了他,他就想留她在身旁, 一辈子守着她, 直到她什么时候转过头, 看到这世上还有其他的男子。第二天雨依然未停。薛宜宁一早起来,懒懒梳了个发髻, 便是一整天的无所事事,坐在桌边发呆。门声响, 骆晋云自屋外进来。她朝他看了眼, 下意识就将撑在桌面的胳膊往怀里收了收。怕他又说无聊, 不如找点事做。骆晋云不知有没有察觉她这心理,只是嘴角轻扬,走到桌边道:“是不是有些无聊?”“你……”薛宜宁已经想夺门而逃了。他将怀中拿出一本书来, 扔在了桌上。薛宜宁微愣:“这是……”她看着那书, 念道:“《狐说》,江上醉……”最后一个“翁”字,她没说出口。写那本禁书《神怪夜谭》的就是江上醉翁,所以这本《狐说》是他的新作?骆晋云说道:“据说是写《神怪夜谭》那人的新作,才出来半年,又被列为禁书了,在驿丞那里, 被我收缴了过来,你可以打发一下时间门。”薛宜宁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逗弄自己。原本《神怪夜谭》被列为禁书的原因就是写得过于香艳,现在这本又被禁,肯定也是一样的理由,他一定是故意的。于是她扭开脸道:“我不看。”“哦,我还以为你会想翻翻书。”他说着,径自去圆桌边倒茶,看着倒不像是故意逗弄她。薛宜宁没去翻那本书。没一会儿,骆晋云又出去了,房中只剩了她一人。目光不由自主就移到了面前的书上。其实之前还真在想,若是有几本书打发时间门就好了。江上醉翁的书,确实奇思妙想,又文辞清丽,让人欲罢不能。她忍不住将书拿过来,翻开第一页。竟是讲的一个狐妖化人,藏身人间门的所见所闻。果然是江上醉翁的妙作,只看第一行字,就忍不住一直往下看。
到第三页,熟悉的香艳情节来了,薛宜宁看看紧掩的房门,带着紧张继续看下去。她觉得这江上醉翁真是个妙人,一本书被禁,下一本倒更加肆无忌惮,比以前还直白,让她这个已经成婚的人都看得面红耳赤。入夜时,骆晋云又回来了,她在他进门前就听到了脚步声,立刻将手上的书放下,坐到了床边。骆晋云到床边来,坐在了她身侧。她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往旁边躲了躲,皱眉道:“去沐浴。”骆晋云回:“我今天什么事都没做,就遛了几圈,喝了点酒。”言下之意,不用沐浴。她抿抿唇。“还是说,今晚能做了?能做我就去洗。”他又说。薛宜宁深吸一口气,肯定回道:“自然不能。你若不洗,就去你房里睡。”他无奈起身去叫水,在房里洗漱一番,这才重新回床上,凑近她问:“现在好了,没酒味了吧?”薛宜宁不出声,只是将脚拿上床,半盖了被子坐着。他问:“宁愿坐着,也不看书?”薛宜宁答:“不看。”他起身去将那本书拿了过来,将书立在掌上,书便自动翻到了书页一半的位置。很明显前面那部分是看过的。薛宜宁涨红了脸。随后想起看的这一页正好是那种描写,立刻就将书从他手里夺了过来,怕他发现。他笑道:“什么没做过,看个书怕什么?不就是那点事么?”薛宜宁的脸又红了几分,解释道:“这书里不只是那些,更多的是其他有意思的故事。”“不用解释,你就算看春宫,我也不会说什么。”他笑着回答。“我……”薛宜宁想说自己怎么会想看春宫,但明知他就是挪揄自己,想了想又作罢,不和他争了。可是已经担了这名,又何必忍着,于是她也不顾了,又重新翻开书看起后续来。骆晋云就在一旁看她。突然就想,若是他们有了孩子,是像她一样喜欢看书呢,还是像他们骆家人一样,更喜欢刀枪棍棒?若是男孩,就习武,若是女孩,那当然要读书,像她一样。骆晋云几乎想到了女儿长成,无数人家来求娶的情形,可他在周围认识的人里物色一番,也没物色到有可能生出能配上自己女儿的后代的人家来。薛宜宁觉察到他盯自己的目光,抬起头来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