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说:“我替你去叫燕儿,用过饭,收拾东西便要走了。”薛宜宁意识到他们捱到大中午才走,就是为了等她睡醒,想到此,不知不觉就脸红起来。用过午饭后,他们便离开驿馆,再次上路了。玉溪、何妈妈以及其他几名护从都留在驿馆养伤,阿贵也留下来照顾。从雍州驻军处抽调了四十多名军士过来随行,加上之前的人,这一次足有五十人沿路保护。凉州本就是雍州分出去的一部分,既到雍州,离凉州就不远了,若是顺利,七日内便可抵达。大雨之后,天气一直晴好,到两日后,薛宜宁就在马车上看到了凉州地界,知道他们已入了凉州境内。再行几里,她偶然间门撩开车帘去看,只见外面竟是一望无垠的草原,满眼翠绿,连绵到远方,与湛蓝的天相接,竟是从未见过的辽阔悠远。她惊呼了一声,叹道:“真美……”燕儿也看向车帘外,和她道:“夫人很喜欢草原?”薛宜宁想起来燕儿就是雍州本地人,便说道:“京城没有这样的草原,我是
薛宜宁一直策马跑到一大片野花附近才停了下来, 看着远处那片花海。想去看看,但她知道他们不往那边走。骆晋云在她后面过来, 也停下马, 看看她望着的花海,然后转过身朝身后队伍下令道:“在此处休息,用午饭。”薛宜宁一听, 便欢喜道:“休息吗?我去那边看看!”说着就策马跑向那片花海。骆晋云没跟过去, 就在原地看着她。她到那片野花前,从马背上跳下,雀跃地跑到花海中, 这儿看看那儿嗅嗅,如一只蝴蝶流连在花丛。燕儿也从马车上下来, 跑过去找她,两个女人在花丛中跳来跳去,传来一片银铃般的笑声。骆晋云也笑了起来, 竟也觉得这蓝天与草原美不胜收起来。这次休息不在水源处,所以也不好生火, 一行人就地吃干粮。薛宜宁爱极了这片花海, 但也知道他们是在赶路,不是在游玩,所以不敢耽误太久,玩一会儿就往回跑,因为刚才骑马习惯了, 竟连端庄的走姿都忘了,提着裙子轻快地跑到休憩地。她献宝一样将手上一束野花伸到骆晋云眼前,问他:“好看吗?”骆晋云看向她手上那束花,点头道:“好看。”薛宜宁神气起来:“我学过插花的, 我娘亲自请宫里的宫女教的我。”骆晋云笑起来,顺势夸道:“原来如此,难怪觉得比我之前见的花都好看。”其实他并不懂插花,也没怎么注意过别人家的花器陈设。但薛宜宁却很受用地露出笑颜来,得意道:“算你有些眼光。”说完,爱不释手地将花看了又看,连吃干粮也不愿放下。她说要骑一整天的马,但平时骑马太少,确实受不住,下午又骑了一个时辰就累了,终于将马还给了那名都尉,重新上了马车。但之前开心的余韵还盘旋在脑中,整个人都是兴奋的。又过四天,他们到达凉州城。虽说城外有辽阔的草原,有无边无际的沙漠,但城内却显然是繁华大邑,与京城比起来竟毫不逊色。这儿的人都比京城人高大些,女人尚且壮实不少,男人更是比普通京城人高出半个头来,连骆晋云这个幽州人的身高在这儿都不再那么显眼。薛宜宁也见到了好几个西羌人,身高都在八尺以上,腰肥膀圆,彪悍威猛,往她这边看一眼,目带凶光似的,能让她立刻就躲到马车里面去。她想,难怪朝廷忌惮西羌那万骑兵,普通人尚且如此,骑兵自然可怕。下马车时,她下意识戴上了帷帽,一言一行都谨慎起来。休憩之地仍是驿馆,据骆晋云说,先在驿馆住下,但随后他会另外为她安排住处。他做事极快,前一天下午到驿馆,第二天就带她去看新置的园子,一刻也没耽误。园子离城中闹市还算近,但不大,里面布置也只算普通,但有一条小溪流穿园而过,溪流旁边一座凉亭,异常秀美而幽静。骆晋云带她看着,说道:“此处简陋,后面你要想布置花草,可以随意布置。凉州官府那里有许多罪臣被查抄的宅邸能给我,但我想你大概不喜欢,便没要。这儿凉亭挨着溪流,倒是可以给你弹琴,就定了这儿。”薛宜宁确实喜欢这里。她只是来这里暂住,无心结交什么友人,所以住这种僻静之处更好;又是一个人,宅邸大了耗钱不说,反而不好管理,这儿小巧僻静,正是她想要的,而且这溪流,这凉亭,她也喜欢。她朝骆晋云点头道:“就这里,很好。”走过凉亭,有两棵并排的槐树,骆晋云看看她,随口道:“我吩咐了人,在这儿给你架个秋千。”薛宜宁将下巴一扬,带着几分不屑道:“谁要那种小姑娘的玩意儿。”骆晋云笑道:“是吗?我看你就挺像小姑娘的。”薛宜宁想起他说自己行事冲动,终究是个小姑娘,心里越发不服气,最后说道:“随便你,反正我不会坐。”再进内院,有一座间的正房,正房两侧有东西两间厢房,这便是起居之所,虽有些小,但地方大,间隔起来,倒也够用。正房明间可用来待客,卧房在西次间,后面仍是隔出的浴房,剩下的便是东次间,骆晋云和她道:“家具再制也来不及,都是让人去收罗的旧货存货,你想要在这儿放些什么?琴桌?”薛宜宁问他:“将军不要在此布置书房么?”他虽是武将,但也有些军机要务要处理,所以书房也是必须的。骆晋云说道:“我应该在城里待不了几天,就在外院寻个角落放张桌子就行了,后院除了给我半张床,其余全交给你。”薛宜宁听他这样说,便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