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正对着自己的轩窗,宋善宁闭了闭眼,径直冲过去。没有半分迟疑,顺着窗口跳下三楼。她宁死也不愿顺了他的意。束发的丝带在坠落的过程中被风刮掉,青丝散开,遮住了绝望的双眼。然而,想象中的痛感并未传来,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接住,而后将她裹进一片坚硬的胸膛。双脚踩住实地,她下意识地缩起身子,手指环住这人的脖颈,想要抬头看他是谁。这时,一双温暖的手掌遮住她的双目,眼前陷入黑暗。他不想让自己知道是谁。却又收紧扶在她腰间的手臂,将她紧紧嵌进胸膛,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在鼻尖萦绕。方才那股子怪异的灼热再度涌上心口,宋善宁不自觉溢出一声□□。抱着她的人身子立刻一僵,而后有另一只手探上她的额头,试探温度。很烫,火烧一般。紧接着,她被人拦腰抱起,脑后一痛,沉沉地昏了过去。等再醒来,是在一间陌生的房间。却不是在床上,而是在浴桶里。她悚然一惊,抱住双臂护在胸前,却发现自己身上的衣物还好好的穿在身上。脑后还残存着痛意,宋善宁伸手捂住额头,好像没有方才那么难受了。这时,房门被人轻轻推开,她慌忙拔下一根簪子,却发现是银梭。紧绷的心弦立刻松开,她软绵绵地滑进浴桶里,说不出半个字。银梭是听见水声进来的,知道她醒了,脸上是不遮掩的欣喜,“殿下,您没事吧?”宋善宁摇头,疲倦不堪,“没事。”她揉揉太阳穴,“这是哪?我怎么会在这?”银梭连忙上前给她按太阳穴,“奴婢其实也不太清楚,一个时辰前,奴婢在府里收到一个纸条,让奴婢来这接您,奴婢知道您今天是去见康平王,一面派人去了康平王,一边亲自来这一探究竟。”她有些后怕地说:“没想到您还真的在这。”宋善宁抬起胳膊,问:“这又是……”银梭说:“咱们眼下是在一间医馆,大夫说,您身上中了毒,要即刻药浴,所以才一直泡着,奴婢又问他是谁送您来的,那大夫也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想必就是方才救了她的那个人吧。可他一路没有出声,还特意捂住她的眼睛,显然不想暴露身份。宋善宁疲惫地想了一圈,却什么也想不明白。半晌,她忽然记起碧螺,抓着银梭的手臂,急切道:“碧螺呢?”被人打晕扔在门口,已经让人先将她送回公主府了。宋善宁松口气,但想到钱兴为的畜生行径,还是忍不住浑身发抖。胳膊和颈侧都被他碰过,宋善宁忽然将自己浸进水底,不住地往胳膊上浇水搓洗。银梭被她吓一跳,以为她仍是后怕,连忙安慰道:“殿下莫怕,奴婢已经派人将这里团团围住了,再不会有一只苍蝇飞进来。”她拿起一块干燥的巾帕裹住宋善宁的小脸,“殿下,别怕。”温柔的语气让宋善宁稍稍安定下来,她把脸埋进去,说:“不想洗了。”算起来时间也差不多了,银梭挽起袖子,伺候她擦身更衣。两刻钟后,终于收拾好走出房间。医馆为着他们还掌着灯,老掌柜撑不住先睡下了,只有一个铡药的小童守在前头。银梭给他叫醒,留下一锭金子做酬谢,然后扶着宋善宁走出医馆。天已经完全黑了,侯着的马车旁隐约有光亮。本来以为是车夫,走近一瞧,却是宋彦成和楚恒略。宋善宁微愣,“彦成哥哥,你怎么在这?”宋彦成大步走过来,将她前后左右仔细打量一遍,才终于放心,“银梭派人去康平王府,我才知道有人偷刻了我的腰牌与你传假信,此事和我有关,我自然放心不下。”宋善宁听出他的愧疚,反过来安慰他,“别担心,我没什么事。”而后看向一旁的楚恒略,她疑惑,“你怎么也在?”楚恒略张了张嘴,正不知该寻什么借口,就听宋彦成帮他开了口,“恒略更担心你。”宋善宁一愣,想到什么,有些不敢相信地问:“方才救我那人,不会是你吧?”这回轮到楚恒略怔住。
宋彦成眼睛一亮,敏锐地觉察出什么,问:“你不知是谁救的你?”宋善宁老实地摇了摇头。宋彦成搡了搡身边的楚恒略,替他承认,“就是他。”跟着在两人皆震惊的目光中解释道:“他只怕你担心,所以才没让你知道身份。好了好了,别多想,先上车吧,回府好好休息。”宋善宁直觉有哪里不对,却也没有多想。不过,一想到自己方才那不甚矜持的一面都被楚恒略看去,她也的确待不下去了。匆匆告辞上了马车。银梭紧挨着她坐,仿佛是她再会遇到危险。回府之后,她也早早躺下,今日疲惫至极,只想快些休息。眼睛已经闭上,意识却骤然清醒。——她知道哪里不对了。今日救她的人,身上有股清甜的香味。那味道很熟悉。她睁眼起身,看向自己的床头,那里挂着一个金边香囊。是她与谢谌初见时,他遗落的那一枚。虽然已经过去很久,却还隐约透着股香味。那般清甜,那般……熟悉。所以,是他么? 天真“公子……你这是怎么了!”荆阳正在书房收拾谢谌的书柜, 听到外间有动静,迎出去瞧,惊得叫出了声。谢谌今日难得穿了一身浅色的衣裳,别处倒是正常, 袖口却已经烂得不成样子, 明显是刀剑割碎的,且浸满了血渍, 掌心手背也有伤口, 血肉模糊, 没有包扎。荆阳连忙将他推进书房包扎,“公子,您不是散心去了么, 怎么将自己散成这样?”谢谌支着手由他摆弄, 不想说实话, 敷衍道:“没事,上了药就去睡吧。”荆阳见他不想说, 也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