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娜没骗他,七八月是他们一年当中最繁忙的季节,他这个岗位还好,加班时限看得到尽头,不像有些组的同事连熬了几晚通宵,都快被榨成人干儿了。该交接的工作、该叮咛嘱托的事项,丁厌在上周就和莫梨厘清过;见他要走,莫梨说正好一块儿下楼,她要去便利店买俩饭团当晚餐。电梯里,丁厌又把后面三天要做的给她过了一遍,“王总很忙,脾气还像暴龙兽,如果他不接电话,你就——”“——就给他的女儿王菲菲打电话。”莫梨接话道,“好啦,我真的全记住了,一清二楚,你不要把我当七岁小孩,安心去玩儿你的吧。”“好!不愧是你!”出了大厦,丁厌约的车在驶来的路上,还有三分钟到达定位地点。于是他陪莫梨走进了便利店,他忙了一天没喝过水,现下嗓子干得冒烟。这个点便利店生意火爆,挤满了来解决晚饭的白领,收银台排起长队。眼看车已经到了,丁厌前面还有三四个人,并且店里的收款码似乎出了问题,排最前头的顾客扫了半天扫不出来。“是你手机网络不行吧,能不能让我们先啊?这还赶着回去加班呢。”“就是啊,你先到旁边信号好的地方去试试吧。”然而这不是个例,排队结账的顾客接连扫不出付款界面,果真是收款码有误。丁厌等不及了,喊着“我有现金!让我先!”,随即成功插队到了 首饰盒08楚瀛习惯于万事俱备、尽在掌握之后再行动, 但这次他轻信了丁厌,所以按照约定时间从家出发,抵达了机场的公务机专属航站楼。fbo具备独立的安检和联检通道, 专用停车场、餐饮商务、休息区等服务设施一应俱全,清闲、安静, 利于全面保障客户的隐私。他独自坐在休息室, 对殷勤奉上的茶水餐点兴致寥寥, 只是端详着手中的戒指盒出神。丝绒材质的盒子里嵌着一枚钻石戒指,主石是一颗1/2克拉的红钻, 鲜红如血,闪耀如星;副石是数颗大小、切割完美一致的白钻, 拼凑成一只灵动俏丽的白鸽, 那一粒猩红是它璀璨的眼珠。他更爱去一线市场淘东西, 购买旧物会带给他一种在角落里寻宝的可贵趣味, 因此而与一些典当行的老板熟识。听闻他想找一件精巧别致的珠宝,商人们纷纷献宝拿出了多年的珍藏。这枚戒指据说是上世纪的一位珠宝商,从产量稀缺的粉钻里筛选出的他此生唯一一枚红钻,质量仅有50分,但已极为少见,一面世就被众多收藏家和名媛贵妇抢破头。但珠宝商并未将它出售, 他亲自设计图案式样,请来最好的工匠切割打磨, 铸就了这枚绝无仅有的钻戒, 作为成年礼物赠予了他刚年满十八岁的女儿。风云变幻, 时过境迁。多年后, 这件具有传世价值的珠宝在佳士得拍卖行以天价成交, 再后来又被人以低价出售给典当行;眼尖的商人把它收入囊中, 终于在最近寻到了慷慨豪富的买主。楚瀛还没成功送出过首饰,以前他年纪小,送了也没有女孩子敢收;等年龄大些,却没再遇见过有冲动博她一笑的人。丁厌收过他送的手链,那些品牌的珠宝,实际成本和造价很低,溢价十倍不止,他不觉得形容为地摊货有何不妥。真正的珠宝该是他手里这样的,设计师与匠人的心血之作,寄予着美好祝愿,经过了时间的洗礼和考验;非得是这样,才配得上他想送的人。楚瀛的手指扳动着盒盖,开了又关,关了又开,他自己也觉得好笑,他怎么像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似的,送个礼物还要心绪澎湃地酝酿开场白。要不……就一见面直接递给他吧,楚瀛想。竟到了再继续留着这枚戒指,会让他感到烫手的地步。他看了眼时间,七点十五分了,丁厌还没给他来过电话,不知道出发没有。楚瀛发了一个问号,没有得到回复。七点半,他拨打丁厌的号码,提示音冷冰冰地说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他反复拨了三遍,得到的是同一结果。
楚瀛记得那家公司的名字,在互联网搜到了联系电话。打过去是前台,依旧没人接,估计是下班了。私人飞机好就好在能迁就乘客的时间,楚瀛和机组人员讲了情况,机长说最多能延迟两小时起飞,如果再晚就要重新申请航线了。这些是小事,今天飞不成也没什么大不了。他找了人看管行李,吩咐如果11点前他赶不回来,就替他把行李送回住址。楚瀛开车驶上机场高速,方向是市区,后视镜中映出他的脸,随身携带的戒指盒隔着一层衣料抵着皮肤,因心理作用施加的温度不再如先前那般炽热滚烫。如此同时,丁厌刚随救护车把莫梨送到医院。那个撞人的司机跑了,一开车门溜得比泥鳅还快,路人帮忙追都没能拦下。丁厌心想这不是神经病吗!车都还在,人跑了顶什么用!围观群众说那司机双眼迷瞪瞪的,可能是喝了酒脑子糊涂了,还出于好心帮他们报了警。到了医院急诊室,莫梨被推去做检查,医护人员开出费用清单让他去窗口缴费,丁厌才醒悟自己的手机在车祸发生时摔坏了,屏幕全黑,只能听到铃声,触屏彻底失灵;还好他为旅游做了万全准备,还带着银行卡,这才解了燃眉之急。莫梨躺在病床上,她自觉脑子和上身完好无损,只是腿折了,但怕有后遗症,也不敢轻举妄动。“你可以用我的手机打电话呀,我的没撞坏。”丁厌没有接受她的好意,他缺的不是手机,而是他不记得楚瀛的电话号码……并且现在的多数社交软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