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有两个小时,他们学校规定不到一个小时不能交卷,江湛坐在那儿,心里高悬着四个大字——天要亡我。
江湛回想着自己挂科的离谱经历,在脑海里预演着两位老师窃窃私语嘲笑他的场景,隻觉有苦说不出。
有位老师盯着窗沿不知道在看什么,江湛正研究他的动作,突然右手边飞来一张半页考卷大的纸片,他被吓得口干舌燥、浑身冒汗、极速抖腿,飞快地用袖子掩住纸条。
幸好这惊险一幕谁也没看到,江湛稍稍平复了一下心绪,把那张纸片压在考卷下,同时飞快地瞄了一眼右边的人。
是傅悦。
江湛向来信奉“头可断,血可流,小抄不能带”,从小到大就没作过几次弊。
他大学之前成绩还不错,不作弊除了因为自信,还因为考砸了也无妨;上了大学后成绩翻车了,因为怂,也基本上不作弊。就算课堂小测他实在不会,也隻敢在手腕上偷偷写字,这么血腥暴力的作弊方式他头一次见。
实在不能及格大不了明年好好背书重新做人,如果作弊被抓,他的毕业证书可能就要飞了。
趁着那位又凶又喜欢四处乱瞄的老师上厕所的檔口,江湛飞快的掀开考卷看了看傅悦飞来的纸片,居然是傅悦的答题卡。
这要是被抓了,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啊。
傅悦我日你大爷!
极度紧张之下,江湛居然腾了半个脑子分析起了自己刚刚下意识在心里骂的那句话——日傅悦的大爷他是不敢了,但是傅悦嘛……
江湛不自觉朝傅悦的方向看去,傅悦似乎有所察觉,两个人的眼神撞了个准。
傅悦眼神向下,隐有催促之意,江湛收回眼神,压着卷子一角垂眸猛抄。
傅悦的字像楷体,工整而刻板,和他冷漠的外表倒是有些像,但是和那烧出来色香味俱全的菜就不像了……
好看、好抄,是最受抄作业的同学欢迎的工整字迹。文科卷居然也能答得这么精炼,佩服……
江湛笔和脑子都没停下,好歹全部抄上了。
要是让傅悦知道江湛对他这张卷子的评价那么高,心里估计乐开了花。
“啪嗒”。
傅悦看江湛答完了,盖上笔站起身,拍了拍江湛的肩膀,轻声说:“同学让一下。”顺手抽走了自己的卷子。
一串动作之快与自然令江湛目瞪口呆。
傅悦交完试卷,回到座位上带走文具,临走前轻飘飘得对江湛道:“交吧,包过。”
“那位同学!干什么呢!考完了不要交头接耳!”
那位很凶的监考老师估计是厕所蹲得不舒坦,出来后更暴躁了,几声厉喝把整个考场里的考生吓成了鹌鹑。
傅悦许是笃定卷子已经交了,老师肯定不会对他做什么,有恃无恐道:“门口等你。”说完踩着刚好响起的铃声节拍翩然而去。
江湛仔仔细细地检查了几遍,确定空白的地方都写上了,只要傅悦靠得住,他就稳了。
离考试结束还有半个小时,江湛终于把卷子交了,他吊着个背包出来,撞见了拐角处的傅悦,两人默契地往图书馆走去,人刚少一点,江湛就憋不住愤愤道:“你是不是想害死我!”
傅悦笑出了声,打趣江湛:“我真没想到学长胆子这么小。”
这是傅悦第二次叫江湛“学长”,语气轻佻而诱惑。江湛被这个称呼俘获,气消了大半,又小声道:“你至少提前告诉我一声。”
傅悦停下脚步:“其实我也不确定会坐在你旁边。”
江湛和傅悦所在的f大,对于不同科目监考的严格程度是不一样的:专业课一般是小班考试,即一个考场只有一个班的人,而且必须按照座号来坐;而像毛概这样的公共课,监考老师则会宽容些,一般也不要求学生们按照座号来坐,因此作弊相对容易些。
“我昨晚本来想的是,我们考试的时候坐在一起,我可以借你抄,没想到你来晚了。”
“刚才中途出去上厕所的老师,要求按座位号坐,等大家都坐下之后,我发现班级里就剩下一个位子。”
“你到了只能坐在那个空位置上。我就和那个位置右边的人换了个位置。”
江湛听完傅悦的解释隻觉得心软得一塌糊涂的同时又羞愧难当,他突然意识到,很多他以为只是巧合的事,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傅悦不知花费过多少心思。
江湛向四周扫视了一圈,确认没人之后,捏了捏傅悦的手腕:“傅悦,你希望我……之后怎么做呢?”
傅悦侧目,不解地挑了挑眉。
“我们的性取向并非主流,在现实中难免会有不解、有歧视。对我来说,世俗永远不会是阻碍我爱你的因素,但我怕这些不痛快会对你造成影响。”
“所以我想郑重地问你,你是希望我向天下大张旗鼓地宣告我们的恋情,还是仅仅亲近的人知道,亦或是……你希望只有我们俩知道。”
“这对我来说都没有区别,我想听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