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我还以为你忘了今天。”赛西亚接过法曼递过来的花束,笑着和对方完成一个拥抱。
“这可是我儿子的毕业典礼,这么重要的场合我怎么能错过。”他们像一对真正的父子亲密地谈论一些琐事,比起兄弟俩更像是一家人。米凯尔像被无形地隔离了,他盯着那束粉色百合,大脑仿佛开启保护模式般极力去想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他怎么忘了要给米凯尔送花庆祝毕业呢,鸢尾、太阳花、玫瑰,什么都行,他是个多不称职的哥哥啊。
忽然,塞西亚用力捏了捏米凯尔的掌心,米凯尔抽回手,换来对方担心的一瞥。
到了会场后赛西亚不得不去他的学院集合,米凯尔和法曼被留在家属方阵,两人间的距离很快被米凯尔巧妙得隔开,校方冗长的致辞听得脑袋嗡嗡作响。
“恭喜你终于和赛西亚团聚了。”冷不防响起的声音打断了米凯尔的心不在焉,法曼不知何时又挨到了他的身边,长年累月形成的本能让米凯尔感觉全身每一根神经都在不自在地错位哀鸣。
“他是个十分注重周围眼光的孩子。”
时间仿佛又流回两年前监狱的探视间里,法曼八年的刑期中每个月都雷打不动地坐在对面,用慈爱亲密的口吻描述他和赛西亚的父子生活,告诉他赛西亚又得了什么奖,考试如何,每年一起过圣诞节,过生日,建造林间小屋,出去游山玩水,甚至他被邀请到兄弟俩的妈妈家中,和弟弟姐姐姐夫全家其乐融融地围坐在一起,法曼完美扮演着父亲的角色,视频里欢声笑语的画面让他抓狂。
但他此刻什么都说不出来,关于法曼,米凯尔早就丧失了一切报复抗击的信心,在赛西亚找到他后米凯尔尝试翻找内心那些早就麻木的、习惯溃烂、流脓的伤口,一点点剥离那些污秽的残渣,生出新肉,长出皮肤,而此刻又被对方再一次毫不留情地撕裂。
“他cao你了吗?”法曼低低地在他耳边私语,米凯尔震惊地抬头,看到对方脸上不怀好意的笑纹,“别这么惊讶,目前为止这只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为数不多的秘密之一。”
他们从没有在某件事上达到如此高度的统一,赛西亚的记忆被五颜六色的玩具零食美化了,以为米凯尔和法曼之间只是有些不愉快,而他们乐于保持这种现状,对那些黑暗肮脏的一面闭口不提。法曼甚至有时候会后悔将米凯尔被轮奸的录像给年幼的赛西亚看,这显然不利于父子关系的培养。
随着一个个毕业生从校长手里接过证书,家属席的掌声和欢呼从没停过,当米凯尔走上台时法曼骄傲道:“他看上去是如此耀眼,对吗?”
米凯尔抿紧嘴唇忍住附和的冲动,仿佛承认这句话就等于认可了对方是赛西亚父亲的身份。赛西亚高高地站在台上,光芒四射,强大自信,如果他是光,那自己就是那光辉之下不可见人的暗影,其存在只会减损前者的光芒。
“那么你呢,6904?我听说你后来在圣莫尼卡干过,上帝保佑这里没有光顾过你的家长。”
米凯尔呼吸一滞,瞳孔骤缩,大脑中响起某种古怪的静噪音,周围一切像隔着海水那么遥远。他的未来?他没有未来。
“赛西亚,我为你骄傲。”法曼的声音将米凯尔的神智拉回来,赛西亚的形象在矢焦的视野中逐渐汇聚清晰,他本能地挤出一个笑容,成为会场中无数笑脸中的一个,对优秀出众的弟弟赞美道:“干得好。”
他希望对方没有发觉声音中的嘶哑,或者以为那只是彻夜做爱的副作用。米凯尔不清楚他是怎么忍受接下来的聚餐的,法曼和赛西亚谈论着将来的打算,深造或是工作,恋情的进展,每一个都让米凯尔插不上话。米凯尔忽然意识到在赛西亚的生活中自己是处在如此可有可无的位置,甚至没有他会更好。
赛西亚不时担心地看向哥哥,米凯尔喝醉了,心不在焉地垂着眼皮,手里紧紧握着酒杯。赛西亚发现哥哥总喜欢在手里攥点什么东西,有很长时间一直是自己的手。
赛西亚忽然生出一种想要握住它的冲动,在法曼离开后立刻这么做了,米凯尔歪歪扭扭地倒在他身上,两具紧挨着的身体在路灯下拉出长长的影子。
“我们不去舞会了吗?”
“我们先回家。”
“那个混蛋走了吗?”
“他走了,已经走了。”赛西亚轻声安慰他,忽然听到一声细微的哽咽,泪水滑到了他的手上,赛西亚叹息道:“你比以前变得爱哭了。”
“他知道所有事情,任何事”米凯尔像是突然爆发般痛哭,赛西亚手忙脚乱地腾出手擦眼泪,问:“谁知道什么?”
“我不能”米凯尔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含糊地说着醉话,眼睑鼻头都哭得通红,然后像要推开赛西亚一样用力挣扎。
“哥哥!”醉酒的人力气奇大,一下竟被对方挣脱了,赛西亚在后面一直追到家门口才将人按到墙上喘着气道:“别跑了,我们到家了。”
米凯尔睁开眼,月光下暗蓝色眼珠因为醉酒而动作迟缓地转向他,漂亮的脸上依然带着泪痕,沾湿的睫毛一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