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10月10日。
在阿玛斯国际学校中设有一所神圣的教堂,年轻的拉尔夫在里面担任神父。他是这里唯一的神父,总觉得这个不正规的告解室很像一副棺木,但信徒们并不这样认为,当然他本人也只是调侃似地想想罢了,对教堂里的每样物品都是具有虔诚之心的。
“你说,你每晚都遇见恶魔,这是什麽原因呢?”拉尔夫温柔地问道,他坐在告解厅的椅子上,透过小扇门密集的横木条可以隐约看见一个男人的影子。那人的体格健壮,可就像承受着莫大的痛苦般佝偻着身子,低哑地说:“神父,请你救救我。那个恶魔不肯放过我。”
拉尔夫从他的倾诉清楚地听懂了他的悲伤,於是产生了莫大的同情,安慰道:“邪恶是不能伤害天主的子民的,你可以告诉我,恶魔如何伤害你的心灵?我愿意倾听。”男人跪在厅前的踏板上,他沈默了片刻,最後将双手从小扇门底部的窗口伸了进去,哀求着说:“神父,请给我力量。”
“你要勇敢,不要被黑暗所击倒。”拉尔夫握住了男人颤抖的手指,非常用心地温暖着他每个指头。男人的前额靠在了小扇门上,紧紧闭上了双眸,说:“有个男人我不知道他是谁,从两个多月前开始,他每晚都来我房里他弄得我很痛。”
由於他主动的贴近,拉尔夫看清了男人英俊稳重的面容,他怜悯极了,於是用更友善的语气开导他,说:“勇敢面对你内心的恐惧,一旦说出来,你就能战胜对方。”男人寻求帮助的双手握得很用力,甚至指尖都泛白了,一字一字地道:“他用绳子绑着我的手,还用眼罩遮住我的眼睛,黑色的,然後,然後,他强暴了我。”
男人话里的每个字眼里盈满了痛苦,拉尔夫神父出於职业忍住了想说的话,他尽量不要带上个人的意见,非常镇定地问:“只有一个人?你为什麽不反抗呢?”男人的手心微微地出汗了,他回答说:“他有手枪。”
拉尔夫为他的恐惧叹息,如同对待一个年幼的孩子,他在男人的手背烙下一个亲吻:“你应该勇敢起来,让你的心灵以及身体更加强大,对方只是一个贪恋色欲的男人,是你让他成为你的恶魔。”男人的眸子里透着彷徨,不知所措的问题暴露了他的脆弱:“那我应该怎麽做?那个人,他开始只是要一两次,可是现在他不到天亮就不肯放过我,神父啊,我应该报警吗?天主会遗弃我这个有过同性性行为的人吗?”
“不会的,你并不是自愿的,天主不会遗弃你,他会更加关爱你。”拉尔夫得体地回应道,他虽然刚刚从事神父职业三个月,却已经很懂得如何开解深陷泥潭的人,而且极诚恳地提出了建议:“你应该报警的。”
男人的眉头紧皱,他把下唇咬出了一个深深的血印子,异常辛苦地道:“我是这里的中文教师,神父,我是华侨,我还有一个老母亲在德克镇,我们在这个国家生活已经极不容易了,我怎麽能让别人知道我报警的话,所有人都会知道我被男人占有过,他们会觉得我肮脏,我的母亲会因此蒙羞,我也会失去工作。”
在这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地方,人们渴望着任何能调剂生活的新闻。拉尔夫同意男人的话,他轻柔拍抚着男人的手背作为安抚,并且递了一条手帕给他:“你叫什麽名字?我会在天主面前为你祈祷的。”男人犹豫了半晌,出於对神职人员的敬意,他还是如实说道:“我叫尼诺。”
拉尔夫神父紧握了握他的手,重新问了一次:“你的中文名字,我听得懂一些中文。”男人虽然觉得这似乎没什麽关系,不过还是回答了:“方如松。”
“静如松的如松吗?”神父细心地向他确认,男人态度谦恭地跪在他面前,小声地说:“是的。神父,我想知道,假如我不得已犯下杀人的重罪,天主会原谅我吗?”
拉尔夫沈默了,他渐渐放开了男人的双手,过了许久之後才又开口了,这样庄重地对他说:“放心,你是个勇敢的人,天堂的门不会对你关上。”男人如释重负地长吁了一气,他露出明朗干净的微笑,满怀感激地说道:“谢谢神父。”
男人在天主像前又逗留了半个小时,大概在六点四十分左右就离开了教堂,回到了不远处的职员宿舍。这里毕竟不是提供法律援助的地方,拉尔夫只能目送他的身影融入了夕阳的余晖中。
当在七点的锺声传遍阿玛斯学院,神父整理了理黑色的圣洁的祭服,最後也关上了教堂沈重的大门。
方如松知道自己只有一个选择,就是杀了那个男人。他思考了很多方面的问题,首先应该确定要使用什麽武器。枪?或者刀子?这两样是最适合的,其中用枪显然比较保险。
职员宿舍都不大,每个人都是一个单间,因为学院前身是一座古堡,所以这里的隔音以及设施都还不错。方如松有小小的洁癖,他不能忍受一天不洗澡,而每次他洗完澡出来,都会看见有个戴着恶魔面具的男人坐在他床边,拿着一支手枪指着他,就像现在。
“把你的衣服脱下,光着屁股走过来。”男人操着一把怪异的德国口音,顺着黑亮的枪管,他的调子轻而细,类似於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