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会认为皇上实际是打算将卫周两家贬下去,提拔一个不受家族待见的次子,给个随时都能找由头撤掉的虚名,这样再对卫周实权开刀就没人能说他不顾旧情。
也许魏光澈是真的想照拂我,但若不是在形式便利的情况下他也不可能那么大方干脆。也不能说他做错了,宁愿弑父也要得到江山的人,怎可能让一时的情感干扰自己的决定。
他想削减父亲的实权并不奇怪,但小舅舅小舅舅虽然是太史令,但他所记载下来的任何一个字都是需要经过魏光澈本人同意的,魏光澈不点头,哪怕他就是偷偷记下了所谓的真相,怕是也没有渠道能流传出去。
更何况我不认为小舅舅会做这种令朝纲动乱的糊涂事,更何况以小舅舅担任的太史令的时间来看,羌无也真没发生过什么值得掩饰真相的大事。
小舅舅心里到底有什么秘密,竟然令羌无和西凉两国的重要人物都惦记着?
凭我目前所知胡乱猜测估计也是想不到的,且搁置一边不论,倒是两国蹊跷的停战是眼前最需要警惕的。虽然明面上说的是中原做的说客,但这等大事既然已经挑起来了岂是说停就能停的。
没有中原的煽风点火,西凉可能下不了那个狠劲跟羌无开战,但既然已经开战了,就如同猛虎已经闻着血腥味窜出笼子一样,想再让它自己放下眼前肥肉乖乖回去根本不可能,更何况一开局西凉就拿下了泷水,形势可比羌无要好。
停战怕只是暂时的,我下了这么个结论。
西凉舍不得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羌无又何尝能轻易的咽下这口气。
不过只要宣阳那么安定了,小舅舅又能借这难得的缓和回去,那我还真就没了后顾之忧,不妨和赫连肆星战场上一会当然,前提是我回去后没被军法处置,立斩于人前。
这么想来,眼下我还是要寻到小舅舅,确保他两国再次翻脸之前安全回到羌无领土才行。
虽然一早拿定了主意,实际做下来怕还是要惹事,但终究不能在这茶铺里坐一辈子,放下茶钱我站起来准备离开。不想这时一个脏兮兮的小乞儿忽然从旁边扑过来撞了我一怀。
一时没看清,冲撞了大爷,还请宽恕则个。他一讲话就知不是西凉人,黑黝黝的小脸只有牙是白的。
好说,我捏着他一只手腕只是不放,刚才你从我怀里摸了什么,还回来就行了。
小小江湖伎俩本也不算什么,但我跌入河中之后身上一应财务全无,几块碎银还是阿棕给我的,不能不计较。
小乞儿眼珠一转,哇的大哭起来,边哭边喊:
大爷饶恕则个吧,真是不小心撞上的,真要帮着弹灰您也嫌我手脏,再说了没来由讹叫花子传出去也不好不是。
你只是胡扯个什么,摸去我身上的银子还敢在这当没事人,小小年纪胆子倒大。说着我手上开始用劲,只疼得那孩子哇哇哭起来,也不说话了。
怎么,大爷,您看着富贵手上倒攥得紧啊。见我咬着不放手,附近几个乞讨的叫花子都围拢上来,其中一个如此开口说道。
这估计就是一伙的了,聚拢一块儿边乞边偷两不误,这伙人倒很懂生意经。
单叔,单叔快就我,手要被这王八蛋掰折了。小乞儿一见自己人来了态度也是大变。
真要动手,就一起上吧,只不过,一来真的死活我可就顾不上了。我盯着他们说。
那个叫单叔的也看着我,半响对身后的人挥了挥手,又对那小乞儿说:
六猴,这买卖划不来,将吃进去的吐了吧。
小乞儿似乎不敢不听,虽然手腕被我捏得生疼,还是含泪从身上拿出我的钱袋还了回来。
我接过钱袋在手上掂了掂,感觉没少什么也就松了手。
大伙儿这么多人呢,还怕了这小子不成。其中一个膀臂粗圆的叫花子不服气道,见我表情如常忍不住上前就要拽住我。
我冷笑之下一拳挥了过去,那叫花子被我揍的跌坐于地,吐出含着血的两枚牙齿哎呦呦的叫了起来。
站住!见我要走那个叫单叔的喝了一声。
怎么,你也想挨拳头?我没好气道。
大家出门在外都不容易,我这兄弟也不过是意气了一点,既然银子也还了阁下还下这么重的手,这鱼头就难拆了。
六猴儿和其他人忙上前扶起地上那人,紧跟着单叔一起看向我,生怕我跑了一样。
我们也不贪,留锭银子给兄弟抓药事儿就算过去了。
你讲话文绉绉的,读过书?我问单叔。
年轻时际遇还没那么差,有幸学了几个字。
读过书就好办了,虽然百无一用是书生,但大部分读书人都怕死,相信你也是。
这一辈子我最恨的就是被人胁迫,不由自主的事本就太多,别人再稍做恐吓总容易令我恼将起来。
见我语气森森,单叔也不客气了。
哪个能不怕死,只是把人打伤了总不能一走了之,看你模样就知道是当公子哥